损之又损,冲逸澄明

——刘刚铅笔画的觉悟


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大道至简,形简意丰,自在圆满。自2012年起,画家刘刚痴情于用朴素的绘画媒材铅笔和纸进行创作,以此厥初他向内的观照和天放,适意得之,如如寂静。

绘画交响·寂静

从绘画的本源上观照,基于技术的表达,绘与画是两个程序的动作,绘主于涂抹赋彩,画主于勾勒轮廓,而后形体才自然实在。这么理解,东西方绘画的形式结果就明晰了。西方的绘画成熟滥觞于雕塑的团块构成、几何数量、体积比例等,以素描为基础,主要缠绵在油画的境遇里。东方的艺术融情于笔画的勾勒,寂静沉着的泫入时空,舞动宇宙中微茫的智慧痕迹。这里说的东西方绘画,姑且都称之为一般意义的绘画。

素描是西方绘画朴素的寄托,水墨是东方绘画纯然的真谛,而刘钢的铅笔画的意趣正在二者之间缱绻着,不粘不滞,迁想妙得。他的画可以概念为具有浓厚东方韵味的新工笔(这里定义的工笔不是指东方传统意义上的以墙壁、纸、绢帛等承载,用笔墨勾勒赋彩的工笔画,而是指带有东方绘画高古意韵,精妙入神的线性痕迹),其绘画技法基于西方写实门径,熔铸东方工笔画的水墨韵味,构图上的潇散和疏朗的笔触,黑白的情怀幽思,钩沉着东方禅意的空灵之境,正应了汤显祖说的 “情极成佛”。观者清赏,自然能感觉到画面内里透露出的中国文人心灵安顿的处境,觉悟通透的气质,当可减损当下聒噪的繁华媚态,归隐于恬淡、冲逸、寂静的生活。

黑白风度·生活

刘刚铅笔画作品刻画得精微到变态的程度,变态的艺术家都是可爱的。因为他在思考,在发育,不变态才是怪事。到底是东方还是西方?不论过程,只看结果,我仿佛进入他生命的因果里,看到了他鲜活的姿态。生与活的消息,全在黑白里形容着精神风度,帅得极为简约。

他对物相的刻(如刀、笔之划痕,非面体、调子的技术表现诉求)画,是从自我迥异的纹理中荡涤铅华,琢磨出朴素的形象,其简约的结构,直让人念及宋元山水窠石、花鸟的审美境界。这种当下的焕发却与古常新,不拘一格,只因其表现材料和形式的洗练绝尘,和谐无住地生发着当下无限的活泼。如此,才美得真实。

离形得似·真意 

在此暂且把刘刚的新工笔作品称为素描(这里的“素”是形容词,犹如书法楷书的“楷” )。“描”作为动词,犹如他诗意盎然的平凡生活,而他的描是汇合了生活客观的质地,他的描是五彩斑斓的,万相聚于一念,只待冥思之后的真意流露。植物和石头的纹理、鸟的羽毛,都是线条的集合,减损了文艺复兴以来的素描表现,我们如果看达芬奇、拉斐尔、伦伯朗等人的素描(这里是名词),他们的线条方向、层次、调子是丰富多彩的,而刘钢的铅笔画在形式上做到了尽量的减损,这里面大概蕴含着他生命的东方情愫,他将水墨的意蕴用朴拙的线条随性地挥洒勾勒;不是极力用体积和调子凸显轮廓,而是用黑白作为色彩丰富地反映物体,画面清峭自然。

人们常认为素描是油画的基础,在刘刚的绘画里,已经浑然不觉素描与油画的分别了。他的色彩、体积、轮廓是黑白的真相,在色彩上剥离了光影浮华的世界,让我们的感觉有了更加幽远深沉的体验,会心处无以述怀,那就是脱离人固有认知的真意,流动着自然朴素的诗魂,在无言的寂静中朴素归真,天心圆满。

枯拙造境·圆满

艺术的变革主要在于形式的发育,把握当下的审美局势。东西方绘画的融合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状态,当代绘画与艺术表现形式,由卢齐奥·封塔纳的美工刀举起的那一刹那到艾未未摔碎陶罐,艺术表现形式的不断解构变革势不可挡,探索者不计其数,多数未能打通融合灵魂的经脉,生搬硬套,形残意疾,甚至走火入魔,下场活该。刘刚却从自性的澄明世界,顿悟了空灵的气相,把生命的本来面目自在清晰地显现出来,线性状物的枯拙意境,婆娑着生命的亘古本质,随性感觉,荡涤灵性,自觉于心。画面中的物相,安详和谐的启发当下人性的慧根,阿睹拈来,心无挂碍。悲欣涅槃。生生如斯。 

他用心若镜,应而不藏。以他玄澹朴素的心境为我们刻画反映着万物生命的气韵,往复生动,我仿佛感觉到他绘画的下一个刹那。

刘刚与我的世界,不二。

忍梵

2015年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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