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园

野园

今早一起床就跑到艾荷华的工作室做雕塑,要开机器才发现停电了,被任师傅告知,对面施工要整改电路。

艾荷华对面原来是一大片荒草地,听说被人买下了,但一直没有开发,用铁栅栏围着,里面长满一人高的荒蒿,到了夏天更是碧草连天,一些鸟鹊栖息其中。记得刚搬来草场地的时候,时常和小兰钻去野游,那是丸汤还在,也跟在后面撒花嬉闹。那块区域还比较大,当时周边鲜有建筑,置身其中会看见一整片天空,在荒草的映衬下格外旷野。远处有几座高压电塔,拖拽着几根电线,纤细的划过天际,伸向远方。野园的西边是一条北上的铁路,道旁长满野生的大榆树,火车从中呼啸而过,若隐若现,惊起的鸟儿又迅速躲进密草深处,叽喳一片。甚至小兰说还曾看见过牧羊人,在这里放过一只羊,和一只牧羊犬。

渐渐的爱上了草场地,这片野园成了我心灵的牧场。

小子遊两岁了,父亲从老家过来帮忙,但子遊野惯了,不肯让他带,最后只得戴着纸尿裤送到村里的一家幼儿园。

      父亲从乡下带了锄头和菜籽,开始在工作室窗外的小菜园播种,施肥,浇水。不要几天,各色蔬菜就从土里冒出绿芽,可这巴掌大的地儿根本满足不了他种菜的热情。有一天父亲兴奋的告诉我,对面有的大片野地可开荒种菜,现在又是春天,他计划种一大片蔬菜瓜果,到夏天就不用买菜啦。我看着他样子,不好说什么。过了一天,我对父亲说那一片地是别人的,他反问道那怎么还长了那么多荒草,"我就种一些南瓜,易于管理,要是不让种就不要了!"我只得跟着父亲,钻进野园,扒开荒草,找寻到几处他认为适合种植南瓜的地面,埋下些颗种子。之后他就时常进出,可能是浇水,也可能是除草。再后来老家有事,父亲就回去了。

过来一年。

突然来了许多大铲车,把对面的野草全部铲平,之后大型机械也都进来,许多工人日夜施工,没几天平地就冒出来一座大楼。伴随而来的就是爱荷华要拆迁的风语,邻居们都人心惶惶,我却无动于衷。因为野园没了,消失的干干净净,让人怀疑它有无存在过。

后来得知对面修的是通往东北的高铁隧道,不走地上,拆迁的流言不攻自破,大家都很高兴了,我却没感觉。今年又请父亲过来帮忙,他下车就愣住了,看着对面的工地上大型渣土车进进出出,扬起很高的灰土,回过头来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思索了一下,想说:这就是日新月异吧。

野园

《墓铲》

此文此作谨献给我的父辈

张弱 北京

2016-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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