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言语的意象集成

关于刘玥《粉末童话》个人艺术展的略谈

冲破言语的意象集成

艺术与复制的对话

"艺术作品在原则上是可以复制的。"当本雅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可否认的是"复制"已经成为艺术品再现的普遍方式。那么对于今天想谈到的版画,事实上其雏形早在文字通过复制印刷之前就存在,而"木刻" 恰好证明了这一说法,它恰巧破天荒地为版画艺术复制提供了可能性。作为视觉艺术,它从单纯的雕刻印 刷不断发展,直到当代艺术将这种原始"木刻"的技艺延展成为艺术家自身构思创作的概念主旨的时候, 它被赋予的不是单纯的木板、刻刀、胶漆,而是具有独立的艺术价值和艺术身份。

版画,在整个绘画历史上并没有成为行业和大众关注的焦点,像是天际遥远的一颗星星,即便亘古黑夜也闪烁着微渺星光。但它的源头和历史是人类有了文明意识的发端就造化了这种创作形式,而这种技艺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艺术的呈现多样化而具有了重组和创新。因此今天所讲的这个版画代表人物,是中国新一代版画青年艺术家,刘玥。

说实话我从接触刘玥的作品到品评,在这整个时间过程里没有见到过他本人,只是好友 Z 作为他的策展人发了一系列关于他此次上海展览资料给我,才看到他的照片。在我第一印象里,让我记忆最为深刻的就是那张封面写真,黑白色调在光线的强弱对照里注视到了充满笃定的眼神,半支尚未抽完的烟和左耳纯银圆形的耳环,所谓的深沉和性感我却觉得这一切冲淡了伪装意图的冷酷。像是他的作品一样,都在冲淡一种读者对于作品过多的解读甚至误读,真正的本意其实就是一种常态的表达,就是对于即刻的表达和当下的感受。

《粉末童话》是刘玥临近 30 岁之时完成的 30 件作品,由此引发了我对于这三十件作品和年龄的对照思考。 而这其中是他将而立之年对于生活、自我、世界、社会、命运的各种思考,而这 30 件作品本意上并没有太 多的联系,而是一种意识流的组合形式,可能从直观感相上没有逻辑的连续性,就因为这个看似零散化形 式才真正把每一件作品作为独立的身份来进行认知。它们就像我们生存境遇的某一个场景或是某一次经历,通过深入的思考后便得到了新的阐释,这也是作者想把现世中极具抽象和哲理的概念形象化,能够将这种图解进行景象化的寓言描绘达到象征式童话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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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与生活之间的"非目的性关系"

在刘玥作品中,《伪装者》作为宣传和艺术评论的代表作品,有人用到了西格夫里·萨松的诗和这个作品联 系在一起,"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这句诗后来也被翻译为"我心中有只猛虎在细嗅蔷薇"这样一 种隐喻的方式来解读。他们将粉墨登场的人假扮成"猛虎",而"蔷薇"深藏在老虎的内心,在这里不仅说 明了双面人性的一种景象化特征,同时把"虎嗅蔷薇"不必假设,不必在自己的意识当中来制造出这样一 种幻想,而是找到那个"真我",并非是"老虎"也不是那多"蔷薇"。而蔷薇也并非代表一种坚强中的柔软,而是隐喻出伪装身份和意指集成外的那种真实感觉。也就并不是某一种可以代替感觉的物的存在。

这个结论就必须用到罗兰巴特在讲符号学的时候的一个观点,他通过对各种生活符号的破译向人们表明: 我们置身其中的这个世界不是一个由纯粹事实所组成的经验世界,而是一个由种种符号所形成的意义世界, 我们从一个符号系统到另一个符号系统不停地对这些符号进行编码和译码,而全部人类的事务如衣食住行 都渗透着编码行为。在刘玥的作品中每一幅画都构成了一种"符号",这种符号是需要读者在审美鉴赏的时候离开语言的诠释,因为所有以分节语言为第一实体的意指集成,只要它们被言说出来(如新闻报道、说 明书、采访、谈话),也许还包括属于幻想类的内心语言,就会丧失真正的"我",而去享受在粉墨登场过程里的自己。

在这些许多图像当中我所深刻留意的印象还是有很多,《无名世界》里那个白色抢眼的月亮,《仲夏的薰衣 草园》里那片薰衣草的花园,还有《见与不见》里两个人物的无声对话。甚至更多的作品都可以讲述我内 心对于这个作品深切的感受。让我讶异的是这里面的之体人物似乎就是作者本人为原型,同时所有的画面 都戴着一个白色面具,恰巧是这个面具就把粉末的主体从始至终贯穿起来,将自我和外界形成一道防护的 窗口,其实伪装是本能意识生存的法则,只不过在真实的内心里往往这个掩饰会把自我真实不断无意识的疏离开,就会产生太多的惶惑、惊恐、躁动、不安、孤独……这些意象是相同属性的,也是不可再造的, 因为在每个人的登场就是一瞬间,而印象在彼此给予的时刻就成了一种深藏意识里的信号,要么抵触要么 欢悦,剩下来的结果就在这两种感受之间做一个了断或者延续,这就是一种"非目的性关系"。

我所说"非目的性关系"事实上最早之前是为了某种意图而去选择登场的,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在伪装自己, 要呈现最好的一个状态,但关系自身是相互契合的一个状态,它并不是一个时刻就可以成立,即便是成立 的也是抱有目的性的去相处、得到、索取某种想要得到的东西。而"非目的性关系"才是衡量人与人的"心" 的最佳方式,它并不需要我们去抱有目的意图去相处,也不需要粉墨登场,就是彼此裸露的状态,心与心 的交互,在这样一个过程里来了解这个存在化关系,特别是《见与不见》能够说明这一点,刘玥在表达这 个关系过程中讲道:"不要让我看见你的脸,我怕看得太清,太孤单;亦怕看得太清太伤感",这就是因为 前者加以伪装式的方式来掩盖内心的孤单和挫败感,因为不想去承受和面对,甚至是一种不敢的怯懦,但 是后者说明了我们选择揭下面具的理由就是在看得太清的时候明白了、了解了彼此最深藏的东西就会产生 失望的坠落。

如何来面对这样一种复杂化的心理关系,在刘玥作品中它以最平面化的色块,以及圆形,简单化的图形来 呈现一种"极简化",这就是在认识自我的路径上进行最为本质的自我了解,他并没有过度偏向于某一个对 象,而是掌握了这个艺术呈现的"分寸",即便是阴暗的心理和痛苦的现实,在色调上也没有特别的夸张化 色彩和线条刻画。因为这个"分寸"当中存在着反弗洛伊德式的心理阐释,如果退一步就会产生抽象空间 导致读者难以看懂所要表达的思想,如果进一步又会过多语言和舞台化形成语言的桎梏。因此在最后这个 "非目的性关系"的体现是一种把"自我"斩断,寻找"真我"的过程,这个关系并不是我与他者,而是 我与我的真正关系。只有明白我与我存在着一种"非目的性关系"那么我面对世界、他人、社会、情感的 时候才不会伪装,更不会让他者也伪装成他者。

冲破言语的意象集成

冲破言语回归意象

从客观性上来说,"复制",它赋予了艺术一种新的表现形式,通过机械化技术,把艺术作进行程序化过程不断地生产,当然这一点跟资本主义发展的产品价值和价格的市场形有很大的关联,但"版画",则是通过艺术 家进行艺术创作而形成的作品,它虽然在形式上是要通过色彩颜料涂抹来不断复制,但是这是要将艺术呈 现出来的必经过程,这二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但在最后我要折衷的提出一个对于此次《粉末童话》的 一个疑问点,他说:"这个作品排斥哲学理论范式,给人以任何的情绪化解读,只需要作品与你的眼睛微微碰触,你所碰触的所谓"什么"便是你心中的‘蔷薇’。"这是一个艺术家在用内心在流露最自然的一种与 欣赏着的沟通,但我思考的是这样一种情绪化的感受过程里就容易造成一些误解和错乱,这样一种采用纯 形式叙述模式,脱离抽象空间和反对这里化方式,把意义的象征从中抽离出来寻找艺术品的本有意味,这对欣赏者来讲是一个难度很大的挑战,所以我想是否可以通过客观形式的"视角搭"建构一个可视状态, 再加之艺术家对作品的创作意图,这样就能够让欣赏着有更深层次的感受并找到自己的"蔷薇"。

也就是刘玥的作品继承了传统版画的雕刻形式,但更值得肯定的是他在传统技艺上进行了大胆的创新,那 就是"绝版套色木刻",每一幅作品印完一层颜色,就会在版上刻掉一层,以此类推,最后就剩下一块空板, 原版就无法保留,也就不可再复制。像他每幅作品只印 5 张绝上绝的作者,虽然违反国际惯例,但他只相 信宁缺毋滥,以稀为贵。这就更大程度挑战了自己的艺术水准和作品质量,刘玥大胆的尝试和果断的性格 是在对当下版画发展进程中值得欣赏的,这不仅让冷潮里生存的版画在今天走入跟多人的生活和视野中,更是对一直以来机械复制时代艺术品需要存留艺术精神的张扬。

刘玥推翻了再复制的概念把艺术的可贵性端上了展览厅走进了一部分人的视野,当然也希望之后会有更多人对版画有重新的认知,通过对艺术形式的关注和欣赏,把握这一段艺术史的发展,能够冲破艺术形式的言语,回归到艺术本身,从意象中真正体悟艺术。


冲破言语的意象集成

文/浩立

艺术史论研究生

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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