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与术的新知

读李木十的“冷女”系列

艺与术的新知

——读李木十的“冷女”系列

颜新元(中国艺术研究院特聘博士生导师;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新媒体艺术与设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当代中国画》杂志社主编)

时下的绘画艺术,偏重所谓“艺”的出奇玩怪,而轻视“术”的认真创建者大有人在,他们以为,“术”是相关具体的材料的技术与方法的东西,属于“工艺性”、“制作性”的“匠气”范畴,为他们概念中的“艺术性”所不齿,以为与社会文化、思想观念的“当代”表达无关紧要甚至相背离。因此,普天下拷贝的许多观念被放大,艺术被抽空、意味被消解、外强中干的“大头娃娃”式的“艺术”躯壳,却被贴上或“当代”或“传统”的艺术标签。

艺术发生的先决条件是人类的艺术语言,有意味的艺术创造必须借助于艺术语言的创造,正如文学因了造字和修辞。而艺术语言的创造,必然要伴随着对新材料、新方法、新技能、新趣味的尝试、发现和应用,正如画像砖因了砖、刻砖、堆砌砖的材料和方法,皮影因了削皮、画皮、刻皮以及光影玩耍的技艺种种……总而言之,有意味的艺术创造必然要伴随着艺术内容与艺术形式基于风格统一的智识性处理,正如水墨写意绘画在明代的出现,光有当时文人画家对写意水墨的形式悟道不行,光有当时特别适合晕染的檀皮生宣纸的应运而生也不行,没有当时特定的新观念、新材料、新技法多方面的结合,就没有中国画写意风格在明代的兴起。

李木十近期的这批水墨人物绘画,恰恰是可以明鉴因情赋艺、以艺求术、以术成艺这一理念的。

李木十的这批画,画的多是时下的知性女子。入时的发饰,入时的服饰,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直视观者的举目抬眉,皆少不了城市味十足的风情万种。虽一个个无意搔首弄姿,却明明里抛洒着坦然的酷酷的妩媚。少事色彩而遍施浓墨的做派,加强了冷峻、素雅、独立不羁与不屑繁华的美感属性。对这样的一种当代化“冷女”的美的申诉,也许就是他李浩画作在“内容”层面所蕴含的思想感情,显然这完全是他个人化的内心经验,是现世现时颇富初始意味的一类“精神”。

按照内容与形式相协调的理念,显然,初始“精神”的内涵之“艺”必须要有源发性的“术”与之相辅相成。于是,李木十选择了适合他把玩味道的一种同样年纪轻轻都叫不上名字的新型皮麻纸。这种皮麻纸有长纤维伏没其间,可以藉此产生虚实相生的线;吸水性好,柔韧性好,可在湿透的条件下反复晕染,适合承载或轻或重的氤氲墨色。于是,我们看到,李氏风格的语言痕迹美、李氏风格的肌理美、李氏风格的野趣纷至沓来。不同潮湿状态的条件下,“跑偏”的串墨,或失控像脱缰的野马,或适度像天作的浮云,在界内界外推搡、互渗,交相叠合,一派欢颜。于眉目间造光影,在裙裾里写花色,用好了,都是情理中的神来之笔,意料外的天作之合。至于那些随处可见的长短纤维,刚好充当了省心去勾描的美好细节。

看来,李木十也许是第一个用这种桀骜不驯的纸与桀骜不驯的墨色以桀骜不驯的适度画法来描画了那种有些桀骜不驯气质的女人的人。

在我看来,关注语言的建造与拓展,这才是负责任的绘画应该去把玩的意味;

这里有富于原创追求的李木十对艺与术的新知。

20151225日于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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