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漠洛》的对谈

2013年郑宏祥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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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脑屋》150cm x 425cm     2013年

对话人:郝钢(以下简称“郝”)、 郑宏祥(以下简称“郑”)。

郝:你这次展览的名字叫做“漠洛”,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郑:“漠洛”是我出生的村庄的名字。

郝:你为什么会选择用村庄的名字来作为展览题目?

郑:从上一次个展到现在,时隔两年,我在这段时间做了一些成熟的新作品,这些新作品是一些关于时间和生命的东西,我采取了更释放的表达方式。但是却一直找不到我新展览的名字,我想找一个与我有关的、充满诗意而又实在的、又能和我的新作品契合的词汇,所以最后我决定回到原点,就做了这样的决定。

郝:我发现你这次的作品和以往的几个系列都有很大的变化,是什么促使你的创作思路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郑:这段时间里,我的生活发生了许多的变故,让我重新审视我自己以及我所生活的世界,最近也会时常感到一种抽离感以及对这个世界的陌生感,这样的感觉让我想到了多年前看加缪的《局外人》,荒诞而真实,而所有看似真实的一切却又都有一种碎片感,就好像我们一直都在被一些莫名的东西所吞噬,缓慢而残酷的,不知不觉的,然后在某个偶然间让你猛然发现。生活给了我很多,好的不好的都有,它也从我身上夺取了很多,好的不好的都有,所以,很多时候会有一种混乱穿插在其中,我从这种看似无序的混乱中努力的整理出一些线索,也把他们看似无序的组织在一起,形成作品内容的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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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在这里》 150cm x 670cm    2013年

郝:是什么样的一条线索?

郑:这个线索是和我自己的生活经历有关,它们都是我的记忆和记忆中某个时间点的那些幻想的一个综合体。

郝:你是指你在回忆从前的幻想来作为创作的来源么?

郑:不完全是。在我看来,记忆和回忆是有差别的,回忆是一种个人行为,是单一的。而记忆是一种存在,无论怎样的个人记忆,它也必须依赖于一个时代,是一种时代印记。所以它不是某种单一的指向,而是与人性相关的许多面,既主观又客观。

郝:为什么会想要表达这样的东西呢?

郑:我觉得这很有意思。有时候,那种幻想是和现实分不太清楚的,他们往往互相伴随着出现,许多幻想也是曾经在我的头脑中反复出现过多次,我只能以我今天既有的经验来判断它们,但是我现在对这种判断却非常怀疑,因为经验本身就是令人怀疑的。不过还是有一点我仍然可以确定,所有这些都是构成我本身的一部分,是把我和我以外的事物连接起来的错综复杂的纽带。

郝:你是说你通过这样做在寻找一种自我的存在感?

郑:可以这么说。我觉得我是一个很卑微的人,我有着一切人类所该有的弱点,只有不断的创作,通过作品不断的突破自己的防线,不断的打破那种作为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实实在在的存在感。

郝:所以你这一次的创作实际上是一种心理层面的需求?

郑:对,我是在表述我意识中的世界,再通过这样的创作过程得知我身在其中,最终实现一种自我的认知。我一直在寻找最好的表达方式,这是我能想到的把我自己和这个世界联系起来的唯一方式。所以我挖掘了很多与我自身相关的东西来进行创作,然后把我自己代入到其中,这样的方式对我来讲是既实在又浪漫的,它包含了我所感知到的许多面。

郝:那这次的创作上与以往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郑:我在作品的结构方式上从之前的对明确语义的表述转向了一种片段式拼合的呈现方式,这些片段都处在一个特定的环境条件中,大部分来自于与我自身的周遭环境或是记忆有关,加入更多的个人因素,它们本来是完整的,我把它们打碎,再分别存储在画面中,形成一个画面,介于合理与不合理之间,看起来好像是“出了问题”,我喜欢这种混乱感,就像生活的混乱。

郝:你希望观众如何解读这些作品? 你又希望通过你的作品展现出什么?

郑:这些新的东西由于公共性明确语义的削弱,可能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不可读性,本来有明确意义或和具体事件有关的内容不通过叙事性的画面表述,而是通过信息多次转换的方式来传达,在转换的过程中存在着一定的偶然性。

郝:你说的偶然性是指绘画过程中的不可控性还是什么?

郑:呃…我说的并不是绘画过程中的那种不可控性,而是指传达上的偶然,因为作品在作用于观众时所传达的信息要依赖于观者的意识,我把作品里的个人性信息增多了,所以作品的传达就可能会转变成是一个个体对另一个个体的作用,这样会有更多的偶然性。不过其实这并不是我想关心的,我只是在表达我真实的自己。

郝:这么说你现在的诉求是为你自己创作?

郑:当然,而且我希望我的作品包含的信息是多元的,像一个杂货铺一样,我强调这种语义上的碎片感,而不再过分依赖作品中公共性的部分。

郝:这么做是想要摒弃对公共性议题的思考么?

郑:不是摒弃,因为我对那种大的东西还是充满兴趣的,这次只是换了一个角度,从个人这一个点出发,通过重组之后带来的荒诞感从侧面带出对于一段时间内我们所处的时代背景、政治环境以及文化土壤等种种问题的思考,我希望这种思考不是强制性的,而是开放式的。

郝:以点带面,以小见大?

郑:嗯。我喜欢这种以小见大的方式,窥一斑而见一豹,这是一种比较东方的思维方式。

郝:那么村庄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是一种回望么?还是有别的什么?

郑:我画的其实不是村庄,而是想通过主观的表达让人看到具有某种中国北方本土性格的物象和场景,北方的生活对我来讲是从一种野生的状态走到现在的城市文明的。而这些又都贴近我们存在,与时间和生命有关,它有着只有时间才有的那种吞噬感,在它面前,我们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脆弱,而它本身却也像一个孩子,集合了美好、脆弱和残酷的东西。

郝:你刚才提到时间,你是怎样理解时间这个东西的?

郑:我不是搞哲学的,所以我不能去给这个东西下一个定义。对我来讲,时间是浪漫的东西,同时也是残酷的,而它的浪漫正是来自它的残酷。

郝:是一种体悟?

郑:差不多。我在作品中也加入了这种体悟,很多不美好的事物存在于我的作品里面,在这方面我是拒绝唯美的。这种不美好,现实中,我们往往回避这个,但是实际上必须有这个才能是完整的生命,我想要面对和展现我理解的真实,这个是我现在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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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机》 105.5cm x 160cm   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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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房间》   180cm x 200cm    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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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办公室》  180cm x 200cm      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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