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这句话仅仅是一种假设。

作者:朱炜/ 校阅:白瓷儿/ 设计:Y.B.

北京

2017年2月12日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阿维格多·阿利卡

Avigdor Arikha

1929年出生于哈布斯堡公国

1929-2010


有些画面所造成的的错觉

令阿利卡手足无措,

虽然明白那只不过是一个

两维的平面画布而已,

但由情绪造成的视感觉还是严重吸引着他。

交错的时空经常将他带到

少年时期难忘的场景中,

他久久伫立在荒凉之中,

周身感觉早已麻木,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气息,

黑色是一种破坏力量的象征,

他们全身煤黑,面目狰狞,

身体像是被一种邪恶力量裹挟着,

这些力量

从四面八方将弱小的阿利卡彻底摧毁,

破坏所带来的记忆不可磨灭。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阿利卡凝视着眼前十个高大的烟囱,

它们的形状很是奇特,正方形的地基甚是粗大,

在一圈一圈缩小的过程中形成了

现在看上去的样子,下宽上窄,

而且不是一字排开,

每个角度大约是四十五度的调角,

排成一条直线,在光线的作用下,

阿利卡看到的是

一条条笔直的线条直插云霄。

由于焚烧没有间断过,

所以烟囱上部笼罩在煤黑色烟雾之中,

偶尔也能从黑色的烟云中

看到迸射出来的火球,

火球流线般悄无声息地

抛洒在四周厚厚的雪地上,

立刻形成一个个黑色的洞穴,

深不见底。阿利卡已经分不清白昼与黑夜,

太阳与月亮交替升起,

但它们的光度几乎没有区别,

黑洞洞的天空中每时每刻

都在飘洒着雪和灰白色的粉尘,

由燃烧造成的灰白色物质

已然和白雪形成了综合体,

这些灰白色的雪并不易融化,

它们堆积在阿利卡的身边越来越深。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多年以后,每当阿利卡陷入沉思,

或者当他看到自己早期的部分作品时,

感受都是相当低沉,

一闭上眼睛

便看见十根笔直的线条直插云端,

他甚至能闻到当时空气中弥漫的复杂味道。

在一般视网膜触及不到的灵魂深处,

邪恶的力量依然挥之不去。

虽然血红的颜色象征着生命之力量,

但是在多次混合的作用之下,

鲜红的颜色逐渐趋向黑色,

死亡的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难以逃脱。

画面中布局的生命之色洋溢着青春的力量,

但是邪恶的黑色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在生与死的抗争中多余的物质被产生出来,

这些东西可能会变为气体向上升华,

也有一些形成较重的物质向下沉沦。

各种力量的相聚形成了生命的过程与意义,

而此时,

阿利卡的灵魂深处也许早已经不是由早期的麻木与恐惧所把持,

此时此刻所产生的更加深刻的感悟将为他带来新的动力。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可能一切都将变的没有意义”,

阿利卡上面这句话仅仅是一种假设,

因为没有了回忆,

生命将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面对必要的选择时,

我们将失去参考的坐标。

由此艺术可能会消失,

生命会终结。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如果从大脑中去除回忆……”


阿利卡慢吞吞地

将早期的一些作品逐一包裹起来,

他觉得这些布满血色的

与黑暗争斗的画面太过沉重,

尤其是每次唤起的青少年时期的黑暗回忆。

他呆坐在画室的一角,

不太匀称地喘着粗气,

随手拿起一本从中国带回的展览画册,

恍惚进入了东方人的意境之中,

一只蜻蜓晃晃悠悠停靠在荷花之上,

它也许被淡淡的花香所吸引,

但是艺术家的画面表达的

却是另外一种意境,

就像他们笔下的虾草鱼虫,

一草一木,

一山一石都被赋予了不同的意境。

阿利卡开始忘记那些太过沉重的过去,

他开始习惯于注重生命之中的点滴瞬间,

开始尝试让自己的画面赋予这些瞬间以不同的意境与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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