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一)

    我不能只是跟随时代。最重要的是掌握艺术的本质,而不是时代。如果五百年前是一件杰作,今天也仍然是杰作,不会因为时代的变化而改变。——内尔吕姆

    这是今天看到的一句话,也看到了内尔吕姆的年长经历。我最近有了沉淀下来的心情,不管这种心情有略微的失落,还是充满斗志的向前。我在思考,时间给予了我什么,其实我得到了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精神上没有束缚的自由,就是艺术上绝对的自由,我在思虑自己的不足之处,以此在不断的提升自己,我得到了这些,还有什么可怨天尤人的呢?是现实吗?我会挺过去的,也会不断进步的,而不是浪费在对生活的抱怨中。没有谁阻碍前进的脚步,如果有,最大的敌人也是自己。我有工作室,也能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还有自由的精神,我还没有为了生计去做我不想做的事。

    绘画就是这样,一直让我迷恋和追求,它诉说了我很多隐秘的,形而上的想法,它是那么的不可思议,那么的呼之欲出。我从来没有很正式的写过自己对自己作品的解读,并且一直以来认为这些都是评论家的事,作品的内涵都包涵在作品中,艺术家拿作品说话就可以了。可现在,此刻,我想写点什么,给自己梳理一下,也想给更多的人看的更深刻。

    我的很多作品,绝大部分都是人物,而且都有移情倾向。在和一位挺成功的艺术家朋友的聊天中,我才知道他对我的作品误读很大,他认为我画很多艺术家和诗人之类,都是对他们本身的倾慕,以至于还有性幻想,其实全然不是这样。我只是把他们的很多经历、人格、精神内涵代入了自己,和他们有相同的感受,有血脉相通的感觉,达到共鸣,表达欲望很强烈而来创作的,而不是什么倾慕和性幻想,我的作品和性基本没有任何关联,起码现在没有这样的作品,以后或许个别会有,但也不会是主要思路。

    说说我近几年的几幅作品,就是四重奏的几幅,第一幅是《四重奏之漫游者》,画得是里尔克,我很喜欢他的诗,他是一个思想上和行动上的漫游者,是一位真正的诗人。他和他母亲的关系,和莎乐美的关系,和他妻子的关系让我产生了很多想要表达的东西。里尔克在一封信上说他母亲:“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有一种恐惧,甚至在我在外面奔波了数年之后,我还是没有足够的远离她。在我内心的某个角落,仍然存在着她那些已经退化了的影响,而在她的内心里,则仍然留存着一些记忆的碎片。……尽管如此,我还是她的孩子。在这面褪色的但仍然不需要支撑物的墙壁内,有一扇几乎看不风的隐藏的门,那就是进入这个世界的入口。”这些都让我想到了家庭和自我成长的关系,想到了培根和他父亲的关系,想到了马格利特他母亲自杀后脸蒙白布的样子,想到了我和我母亲的隐秘关系,我的感情生活。母亲影响了里尔克的一生,莎乐美对里尔克的意义,同狄奥提玛对荷尔德林的意义类似,都通过“母亲--姐姐--情人”的综合体来承载和体现。我的很多类似的不能言说的情感,里尔克成了我的载体,我通过他来表现,还有很多可以表述的语言内容,我就不在这里一一说明了,绘画包含的东西太广博了,所表达的也远远不止这些。玫瑰是里尔克的至爱,在西方,有流血和牺牲的象征。他写了很多关于玫瑰的诗,墓志铭也写着:“玫瑰,纯粹的矛盾,众多眼睑下的无眠之夜。”所以他手持玫瑰,身体上有树木的投影,在春天里缠绕和包围,也有懦弱。我也是一个漫游者,在精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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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重奏之城堡》画得是荣格,我喜欢的一个心理学家,他的很多学术思想影响了我,人类澘意识、人格面具、阴影、阿尼玛阿尼姆斯、自性、超我等等,给了我很多创作的动力和源泉,我的很多想法在他那里找到了答案。《城堡》所要画的是荣格1922年在波林根建造的一座塔楼,后来又通过数次扩建,把它变成了一个建筑上的曼荼罗,在里面他保留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允许进入的房间,并在那里完成了心理学上最重要的研究,他写道“在波林根我处在我的真实生活之中,我成为内心最深处的我自己。”这幅画我修改了很多次,才基本达到了我想要表达的东西,我给荣格画了一个很大的领结,我的内心和我的创作,就是我的波林根城堡,我自己的秘密城堡,也是我内心最深处的自己。画后面的背景一开始准备画成现实中城堡,不断的修改变成爪状的线条在空气中飘浮,最终是三角形的散落和脸部重叠,几块绿色和荣格的身体重合,暗黄色的色调幽远而神秘,就像是人类潜意识,在远古就已经存在,荣格的个人成长也体现在其中。精神病中的心理冲突,人格的普遍心理特点就隐藏在其中,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只是还没有上升到精神病的层面而已。就如我画的《忧郁症》系列都是周围熟悉的一些人,我让他们每个人都对自己或是自己认为所追求的东西拿两个字概括,都写在了画面上,这些文字传达的信息,是他们每个人或执着或追求的东西,也或许只是幻想中的一个定义,存在着每个人不同的心理特点,因此这些追求、欲望、、固执、斗争、矛盾,也就会成为忧郁的一个“病症”,我认为这也是人类的一个普遍心理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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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四重奏之61或62》,所画是心理学家弗洛依德,他的精神分析学影响了很多人,也对文学和艺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他本身也有心理问题,有强迫症,对数字敏感。当然很多伟大的人类,都有类似这样那样的情况,但我认为这些正是吸引我的地方。弗洛依德固执的坚信,他将死于61岁或62岁,他认为这两个数字“1”和“2”总是联系在一起,很离奇和不可思议。但他最终没有在61或62岁死去,而是在83岁去世。我对弗洛依德没有很深入的研究过,他的著作也就零星看过一些,但我对这两个数字一样感到它们的与众不同和不可思议,这样就确立了我们之间的联系,对此我不需要了解太多,但这两个数字给了我创作的欲望,我想这“离奇”的两个数字一样存在普遍性,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不可解释的东西就这样存在,固执的存在,就像每个你我他坚信的各种理由一样,有时很偶然很巧合,但它却永远存在,而无法改变。原先这两个数字是以罗马数字出现,后来被我隐藏了起来,如果我不说明,可能不会看到这两个数字,它们在画面中只剩下一些横线,我觉得这样挺好,还有他红色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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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作是件很神秘、欢愉和痛苦的事情。未画之前面对一块空白的画布,已经有完成的图像在脑海中,但绘画的过程是一个沉思和自我斗争的过程,很艰辛,要达要自己想要表达的,完成的时候或许和原来全然不同,这是一个新生物,我就这样看着它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时常自己面对自己的作品时会想,我是怎么把它完成的,它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它以现实存在的面目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爱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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