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18随想


       小时候,随大人去庙宇,昏黑,烟雾缭绕,不可亲近,常心生恐惧。长大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却经常出现一个灰白色的宁静的梦:皎洁的月光下,我双脚一蹬,居然飞起来了,双臂展开,从长长的石子台阶上蜿蜒而过,穿过庙宇,里边空无一人,再回看白色月光下渐渐远去的建筑,清晰、恬静,没有丝毫不安,我欣喜地俯望着这个空荡荡的世界。这是一个有意思并有生发性的隐喻: 

一、我在梦里会多次、连续、反复确认自己是否具备这种蹬脚飞翔的功能,确认无误后,屡试不爽。一个触发点引发的行为方式形成的体验,如同绘画时的手握画笔触碰画布时的愉悦体验,渴望一次次的获得。在梦中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绘画的过程就是不断确认自己的过程。 

二、那种飞翔的感觉,是反复涂抹时经常出现的,涂抹让形式降生。 进入反复涂抹的状态,自在之境得以呈现。 

三、绘画的多样性、可能性就是用脚蹬起展臂飞翔时窥见的那个世界,在涂抹中会不断呈现出一个个开放的广阔的空间。 

四、飞翔的姿态--自塞尚以来,绘画开始把自己创造的行为本身在画布上表露出来,一如飞翔的姿态,俯瞰的角度,毫不掩饰。 

五、自我的界限--把经验带入梦境,绘画中永远无法穷尽对可见物和不可见物的呈现。我们所看见的并不包含于我们所说的,他者的阅读也是不可穷尽,永远是徒劳的。

 六、空无一人预示着他者的缺席,表明绘画是个人的,"我总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我喜欢就这样安静的看着自己",渴望进入这样一个一个人的空间。 

七、那个单色的灰白的情境,是纯粹的,没有任何外部的欲望,只是好奇心。好奇心下,飞翔本身的欲望才渐渐敞露,但注视到的一切却是漠然的。 

八、回忆就是一个不断把梦和现实融合在一起的过程。也就是时间性在作品中的留存,反复的涂抹、反复用脚蹬起飞翔、反复的在梦中确认自己。 

九、我把单一喜欢过了,我把空寂喜欢过了,我把灰白喜欢过了。醒来时那种欣喜,还在,现在还在,还在那儿。 

十、维特根斯坦说:动物的名字被叫唤时,它们会过来,就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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