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不要脸”的雕塑挑战你的“顺理成章”

《正午文化》访谈

从小就喜欢用挖来的胶泥捏一些造型,

李绿野最初接触雕塑,是随心所欲的游戏。

捡来的泡沫、木块,

经过他切削、打磨、粘合,

就成了一艘小船,一辆坦克,甚至一架飞机。

天赋总是跟着兴趣,出现在人的生命里,

潜藏多年之后,再偶然发光。

高考前夕的一场“城市雕塑年”,

让李绿野重新认识了小时候的“游戏”,

于是,他高考志愿表上所有的第一志愿都是雕塑。

修长、蓝绿、淡淡的光泽,

李绿野的雕塑,

无论被摆放在哪里,

都会从内而外,散发着安静的气质。

以此为基调,

任何动态上的变化和讲述,

都显得娓娓道来,

没有过分的侵略性。

除了跟朋友一起,

不太喜欢吵闹的环境,

性格和作品一样,

李绿野算是一个安静的人。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表达上的特立独行。

“习以为常”“顺理成章”,

对任何寻常的、一贯的认知,

李绿野都更喜欢保持警惕和怀疑。

比如,大多数雕塑作品都极为在意人物的面部塑造,

而李绿野偏偏要把“脸”隐去。

于是,他有了一个代表系列作品,《黑洞》。

“我希望把情感表达交还给整个形体,

交还给造型和意境,

而不只是寄托于一个表情,

我试着制造一个更大的局。”

似乎在与不断细微化的过程做着反叛,

在所有人都在相信表情能传达人的情绪与故事时,

李绿野选择瓦解、重建。

或者,对于戴着面具生活的现代人来说,

两难的处境、疲惫的身姿,似乎比面不由衷的微笑,

更加有说服力。

李绿野的这些个“不要脸”的人物形象,

大概更能贴近生活感触。

与空间对话,是雕塑语言的特质。

外向的、扩张的,野蛮入侵式的叙述方式,

往往能高效地掌握对话的主动权,

而李绿野却一反传统,

转而采用了一种内化的、收缩式的表达。

“我们既然可以利用正空间,

那同时也可以利用负空间。”

用黑洞代替人脸,用模糊代替清晰,

李绿野用那些悠悠然的情绪,和不知所云的故事,

都直抵人心。

我问李绿野,为什么你的作品中总有着很强的故事性。

他说,“我并没有想讲一个具体的故事,

我只是提供一些线索。”

无论是《黑洞》《氰化物》还是《涉水》,

李绿野在作品中,都只做出了“最不重要”的部分。

至于“重要的部分”则交由观众自己去填充。

于是,不同的人从李绿野那里找到了不同的故事,

而故事的主角,总是很像自己。

“上帝说:要有光!

于是我问他:哪有光?

他说:我很忙!”

李绿野的作品虽然安静,

却并不只有温情的一面。

《黑洞——哪有光?》就是一个很讽刺、调侃的作品。

作品中的四个人,分别指着上下左右,

似乎在谈论光的去向。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

光或许就在它们的身体里。

李绿野说:“人经常犯一种错就是,

你已经得到了,自己却不知道,这就极为尴尬了。”

用“光”来做一个精彩的戏谑,

至于戏谑的内容是什么,

李绿野却不想给出明确的解释。

雕塑作品多维度的意义,一旦被语言局限住了,

就变得索然无味,

李绿野更希望看到的是,作者从作品中的退出。

正午文化:《黑洞》系列,是您的一个很有代表性系列的作品。为什么用这个名字?

李绿野:对,《黑洞系列》目前算是代表作。这个名字不拐弯抹角,直接体现了作品的面貌,我喜欢干脆、直接的表达方式。

正午文化:除了雕塑还喜欢摄影是吗?喜欢抓取一些怎样的角落?

李绿野:是的,很多艺术门类都很喜欢,摄影也只是其中之一吧,每个门类都有独特的表达方式,不适合用雕塑表达的东西,自然就用其他的方式吧。做艺术重要的还是表达,不是手段,手段永远是工具,不是目的。就摄影来说,我认为它的优势在于瞬间的即时记录,我也没经过系统学习,就跟着感觉拍。

正午文化:《涉水》是您今年新创作的作品,其中《夜航》是一个人够着星星,很有童话色彩,想知道您在创作中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李绿野:其实不是够着星星,是星星带他飞。这是我正在写的动画电影里面的一个情节,电影里面的这个世界每到夜晚,海星都会脱离引力,从海里慢慢飘到天上,在这个过程中海星也慢慢变得越来越透明,也越来越亮。最终成为天上的星星,其中有潜水的人好奇,拉着星星,试图阻止它飞走,但是他却也被带离了海面。

正午文化:雕塑作品,不同于绘画,它的限制可能更多,用它讲故事也更不容易,您觉得困难有哪些?

李绿野:雕塑很难营造一个完整的场景,它必须去“以偏概全”,必须要提炼出你想说的东西里最最关键的一个点,这个提炼过程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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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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