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随笔


文/张晓刚 

 说实话,要让一个画家去客观的评论另一个画家的作品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尤其当这个画家正在全力专注于创作中时,整个感觉系统实际上是封闭的,甚至是排外的,(这大慨也是我常常在创作阶段很怕去出席别人展览开幕的原因。)但即便如此总有一些人的作品会透过缝隙不时穿越进来让人心中欢喜,就像你在某个闷热的下午呆坐房中,忽然有一丝凉风透过窗户拂面吹来。那天春华通过微信发了一些新作给我大致就是这种感受。 春华有一颗老灵魂,作品中关注的东西仿佛始终围绕在已经消逝的生活和情感中,不论是那棵倒下的大树还是被废弃的书架,那个站在瀑布下绝望的手风琴演奏者,那些扔满药片无法使人安眠的床,窗外夕阳中以为已经远离的历史却仍然高矗的背影……等等一系列似乎熟悉的各种视觉形象被粗暴而又荒诞不经地扔在我们眼前,无法回避。在没认识他之前光看作品以为他是我的同龄人,同样喜欢德国系的艺术,或者同样是一个在尼采,克尔凯戈尔,加谬和贝拉塔尔式的灵魂深处中徘徊太久,企图做一个荒原狼似的孤独诗人,只是他理解的诗已被这个世界拆解得七零八落了。也许他太沉浸在悖谬又揪心的现实体验中了,痴迷地企望在幻觉中筑造一个虚拟的过去时空,试图以魔幻多义同时不乏愤怒的方式去表达,以至于整个价值系统与当下的流行趣味出现严重时差甚至脱轨?也许他也想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表现主义者,如那些站在山顶上曾经激励过我们的众位大 师们,也试图驻留于书本中让他信仰的某些已成碎片的价值情怀,能够无视多变荒诞的乱世,能专注地仰望黄昏中逐渐暗下去的树丛和开始亮起来的路灯。但现实中的落差与不堪一击的尴尬,让人的渴望还未形成坚硬的信念之前就已重重地摔倒在水泥地上,就像一截破损的石膏塑像。在这样反复鞭打又重新去缝补的创作过程中,使他既厌恶自己的伤感又艰难地试图昂首单纯的去建立和依托某种理性的力量——如此而言他做不了"雅人",也做不成"野狗",顶多也是只能成为一个"颓人"了。一一如果灵魂在今天仍有意义但却无处安放的话,也许"颓人"才是我们真实的生命价值本身?相信了这一点,也许就不难理解春华这十多年的顽固和偏执了。 然而这样地去感受一个人的艺术,仅仅是某种文学意义上的描述而已,仿佛对绘画本身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在注重观念的表达和反敍事的今天,艺术语言的力量必须胜于情感的渲泄,尤其是"文艺腔"泛滥成灾,视觉游戏和技术迷恋越来越成为某种装饰的今天,曾经最能表述心灵敍事的绘画真的陷落在尴尬的自恋之中了?也许绘画实际上从来就与人类文明的进步无关,只是属于某类人自以为是的生活方式而已? 春华的执着与坚守意义在哪里呢?他的绘画价值和当下意义在哪里呢?期待在展览上面对原作时见仁见智吧。 祝贺春华,并祝愿老灵魂永远陪伴你。

 2018/06/12凌晨三点五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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