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油画家的风格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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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黄定坤

   好多年前,在解放碑观赏了画家刘庸之的画展。那时还青春阳光的画家,激情如火焰飞动,他的画里也闪动着阳光与火焰的光斑。可以看出,那时他热爱欧洲后期印象主义画作,特别是梵高有生命的阳光,莫奈的彩色水雾,塞尚物体的温度与体感,高更用鲜血调和的强刺激,都可以从他画作里看到些影子。他画重庆烈火焚烧似的夏天,粘稠阴寒的水雾,还是画单纯明净的高原,都能看到这些印象大师的灵魂在他画作里展翅飞动。静声屏气,似乎还能听见梵高的叹息,嗅到高更吐出的劣质烟味。从气质上,他更像摒弃噪音,追求生活宁静的老毕沙洛,他的画作里除了对生活强烈的爱,很少疯狂的躁动。这么多年,不管是养家糊口,还是在艺术上顽强的探索,他都在默默中行进。

    一个画家的艺术探险,走入大师的境界,在前辈开拓的艺术之路上走出自已的模样不容易,但要走出来,诞生崭新的自我更不容易。那是种新的生命的孕育与临盆,不亚于艰难的蝉脱与蝶变。走过青春的岁月,画家成熟起来。在新世纪的阳光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个成熟的画家也在悄悄地生长。读他的一幅幅新的画作,可以看出画家在思考的同时,也在艺术实践中寻找着那个渐渐走远的自我。画家说:“今日实力派画家基本等同于照片画家。画得写实象照片,象真的一样,特别适合创作历史画。不知道画得不象照片的画家有没有实力。 ”“决不能按照昨天的作战方法来打今天的战争。艺术也一样,不能拿往日艺术学生的基本功来比较今天的艺术学子,昨天和今天的艺术思想是不同的道路,不同的艺术标准,如果今天的艺术或者当代艺术是错误的,那也是倒在冲锋路上的勇士,是艺术革命的先烈。”特别是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数码与电脑设计的结合,美术与摄影在一个又一个叉道上重缝的时候,不得不再一次探索适合自身发展的空间与生存方式。从他一幅幅新作可以看出,印象主义的色斑渐渐从他身上退去,而色彩更加具有音乐,特别是当今流行摇滚乐的魅力,去掉繁杂留下强刺激的内容,走向单纯。他是在用自已的作品实践着独立特行的个性,而美术与摄影在具像表现上的界限更加模糊的时候,只有独立特行,才能争更广阔的生存空间。

那是一段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观景路,我们只有一段一段地看过去。几幅表现主义意味很强的人体油画前,那种荡在粉嫩肉体上的激情音符及以欲望唤醒的视觉冲动没有了,色彩的刺激及块面构成的形式,巅复了疲惫的美感,从画面的整体给予欣赏者更多的审美信息。那不是简单的人体画,人体只是组合画家生命交响一个符号。同色彩与物体结构整体来演奏一曲歌颂生命的短章。色彩是单纯的,又是厚重的。每一个物体都赋予了沉甸甸的质量。这几幅尽管还带着后期印象主义的影子,但可以看出画家在努力挣脱羈绊,向往一种更加自由,更易表现自已的东西。

     他从事了一段时间的儿童美术教育,在课童教弟子时,他也从最为纯真的儿童画上,看到了美术最本质的东西,就是不带任何流派与观念的童心。儿童才是天生的艺术家,这在不少天才画家那里都得到了印证,西方一些画家正是返补归真求童心中悟出了艺术真谛,找到了自我,形成了属于自已的画风。米罗把形体单纯成的符号,达利梦境里的儿童思维,巴斯蒂尔的儿童视角里的诗意场景,可以说儿童画成就了不少世界级的画家。可以想见,热爱美术如生命的刘庸之面对纯真与梦幻似的儿童画时的惊喜。他画风的转变是自觉的,也是自然的。这一时期,他不管是对装饰画风的借鉴,还是超现实的梦境的表现,以及近似抽象主义的几何结构在画中的出现,都是带着很强的个性色彩。看着他此时的画作,我在想他好像悬在枝头在风里摇晃着的一片叶子,四周是一片掉光叶片的枯枝,他的顽强与固执显得那么的孤寂。因此,他左右摇晃很不稳定。但,不能把一个很有个性的画家朝既有的流派套,他只能属于他自已。他固执是因为他寻找到了自已,路虽然孤寂,但通向遥远。

    由于曾经生活的艰难,练出了他不屈不饶的个性。他的艺术追求是坚定的,看准了方向是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的。在生活与艺术里他更像现代与传统混合的毕莎罗,他是个好丈夫与好父亲,用画画创造美好的生活的同时,也在努力圆满自已的艺术之梦。他在探索,但不会离大众视角更远,因为他明白,艺术家的生命不仅仅属于自已,应该属于全人类。

2008-04-01 

*上图:作品90 红岩村       81×100CM    亚麻布上油画  1998年

*文章作者为重庆著名文学作家 嘎子(黄定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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