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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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谁干的,下午放学之前必须到大队部自首!根据同学的举报,你是谁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争取主动,那等待你的就是严肃处理!”大概是这样的内容吧?学校广播里传出大队辅导员义正言辞的恐吓,那声音里满是对阶级敌人的仇恨与蔑视,这声音压得我喘不上气。我小心翼翼地梗着脖子看了一眼挂在教室墙上的绿色喇叭,又用余光扫了一圈左右的同学,每个人都义愤填膺……难道我暴露了?当时只记得走过两个低年级的小孩,他们应该不认识我吧?

那一年我大概上小学三年级,我并不清楚自己干的这件事情究竟算什么性质,也从没想过这算什么严重的错误。至于吗?那个疯婆子在广播里那么凶,就好象我炸了学校一样。依稀记得学校的大队辅导员很像《葫芦娃》里的蛇精,这不是贬低,童年的我一度觉得蛇精的低胸装很性感,美中不足的是她拖着蛇的尾巴。

我真的被发现了吗?我该去自首吗?手心出汗,心慌,气短,太阳穴甚至感觉得到跳动,这大概是我人生中对于“忐忑”的最初体验。时间凝固了,那一天似乎比整个寒假还要漫长,终于我还是没有去自投罗网,为什么没去,难道我识破了她的谎言?现在模糊记不清了,只记得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瞬,灵魂归窍了。

走出校园的路上,窃窃回头看了一眼操场前面立着的汉白玉雕刻的雷锋像,已经被擦拭过了,据说是很多小朋友流着热泪,用红领巾一点一点弄干净的。一米五几的小石人又恢复了白里透灰的本色,彩色粉笔画上去的眼镜、胡子、胸罩、裤衩、腿毛等等都不见了。心中居然感到一阵惋惜,其实挺好玩的,不是吗?

很多年后,听说一个叫杜尚(Marcel Duchamp)的家伙,在印刷的《蒙娜丽莎》上画了两撇小胡子,然后宣称那是自己的作品。

会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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