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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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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门"

你看见的,

正是我的形象

安宁而富足

我听见你发光的脚步

正如这许多年的星光

刺穿假门上的眼睛 啊,

它已经不在那儿了?

我的脸,

神的脸,

我灵魂的刻蚀?

你面前只有一只空壁龛

被尘世的倒影环绕

好像失落的起点

以及无可回避的终结

如果你相信视觉自负的发现

那么

我依然可以获得慰籍

假门后面的躯体

也无需徒增烦恼

拆散腐烂的亚麻

抚摸最后的唯一的门

想要重新握住长矛和飞镖

重新捧起洪水里的眼睛

无论以何种时间衡量

无论是我们纵身跳进的网

抑或这吞噬窒息的幽冥

他已经离开很久

我记得生命之符敲打骨节

掩盖了坠落在墓道上的脚步

我记得他安静的坐在供桌旁

犹豫是否带我离开

灵魂和枯萎

谁同我更亲近

既然我的形象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

他也就不会再回来

也许他真的登上重生之船

在倒流的黄泉里

驶向眼角的悬崖

而我们还在等待

等待是我们的宿命

不在乎石头里的真相和祭品

白日梦勾出的一叠轮廓

因为尸体和记忆同样没有归宿

就像那从来没有开启

却永远为你关闭的门 "女王的眼睛"

你问我那是怎么发生的

我不知怎么回答并且无处可逃

我是你的御者,

你是我的起点

时间挥舞鞭子,

道路不再蜷缩

光晕盛开然后凋零

取走栖息在车窗上的瞬间

路是一串幻觉,

终点是个假设

也许我忙着模仿另一种流动

忘了去看头顶的镜子

看见你端坐在王座上

总被锋利的光线刺穿

一次次打磨绿眼睛里的威严

那友善的恐惧

就像分辨出某个噩梦的起源

找到它在尘世的种子

如果像往常那样轻信

我可能不会担心:

如果忧虑不是基于这样的真相:

你什么都没说,

因为你什么都知道

你的眼睛比你更加古老

光线恐吓然后安慰被幽暗打断

女王的眼睛尤其耀眼尤其落寞

也许它不属于你也许你属于它

也许你们正描绘另一条街道另一朵光晕

另一种幽暗和另一双握着缰绳的手

另一对轮子前进的错觉,

也许它能告诉我一个新方向

我并不担心因为我担心你早就知晓一切

这不是第一次

你跳上陌生的战车,

离开永恒的凝滞

容身在这平凡和泥泞

透过愚蠢的镜子面面相觑

追逐每个奇迹般敞开的创口

一张张面容年轻然后老去

唯有一往无前的幼稚永远浮现

我不会这样回答你:

不因为我不知道你想要的答案是不是思想或希望的产物

不因为我不想骗你让你相信我是一个不那么悲观的人

不因为你威严的好像女王用你无所谓年轻老去无所谓盛开凋零的眼睛告诉我:

"黍黎"

远方的兄弟

你同空旷的天地交谈

向漫漫荒草解释来意

创造出永恒的隐喻

即使那遥远一天的世界上

只剩最后一颗疲惫的心

你的声音依然被倾听

虽然它不像那些传奇坟墓的入口

终有一天重现人间

却是我们长久而真实的信仰

你早已忘了疲惫

像一座空荡荡的宫殿

没入芦苇和花丛

你的双脚不再触摸彼时的土地

它们占据着时间的入口

你的心也不再属于你的胸膛

它在另一片天空下纠结

远方的兄弟

我并不羡慕你面对洪荒的感受

你经历的时间是一只许诺归来的候鸟

你容身的土地同所有人交谈

眼前和过往的兄弟

配得上一件触手可及的纪念

没人质疑那就是你的王国

无邪的诗行不只写在歌喉里

也在千真万确的世间升起

一片桑林,

一丛木槿

牦牛尾长的不可思议

摇曳在戎车背后的风尘里

但是再没人从你内心质朴的王国归来

为你信赖的文字证明

好像喜悦和绝望的诗

不再能呈现喜悦和绝望的风景

可是我挚爱的兄弟啊

我听的见你的声音

也渴望像你那样旅行

我想要看见你看见的废墟

正如你通过我的双眼和记忆

察觉到消逝的风景和意义

在沉思默想的孤寂深处

总是经历着轮回

就像黄昏黎明的光

讲述一个不曾谋面的夜晚

证明这伟大不幸最后一次落幕

所有衣衫褴褛的兄弟

在黍苗陡峭的叶片上

继续着无边无际的远行

"1024"

你不在天堂情歌如何找到天堂

箭簇缀上新羽,

粉碎的壳重新凝聚

天使降落光明的胸膛,

摘下仇敌的翅膀

沿着新生叶缘乞讨,

找到阿尔特弥斯丰盈的起点

你安静的梦点燃许多植物的记忆

好运冰雹为对称的树擦亮月相

沉沦中你丢下线索的种子

预兆披上白日梦的衣衫,

残忍的情歌描摹在眼皮后面

我们走过去亲吻你的裙边

裙边多疑皱起涟漪,

幽幽韬略谁都没有听见:

在仇敌腹中孕育子孙,

将桢木穿过骨针的眼睛

将桢木织一件雪白的寿衣,

让它遮住凋谢的耳膜

心被许诺冻结,

神谕一起颤抖在青铜里浮现

你的新面貌庄严又胆怯,

赐予我们闪烁的边界

天平被梦魇踢翻,

天智玉在万花筒里融化

子孙流离攀上祭坛,

露台燃烧生长了太多枝叶

我用贝壳收集眼泪,

免得它溜进波涛让新一番厄运比想象的还快

谁第一个哭累,

谁拿黍酒沐浴,

吃鹿角充饥

白礼服装满记忆,

他从血河里偷走一个声音

让血河铜闸攥在失明的手里,

心甘情愿假装底座上的苔藓

戴好面具你唯一的脸,

在这喧闹的祭坛上我们都是别人的纪念

但愿好运箭簇在伤口里生根,

直到妄想捡起血痂一模一样

你的情歌从车辙里抽身,

纺锤刺破褒姒的手指可惜你还不认识

她在倾覆宫廷里寻找末日铜镜,

发觉我们的睫毛覆满尘埃比她还要恐惧

别让仓皇轮回停在你眼睛表面,

尽管在眼神重叠的刹那我们知道没什么值得改变

在沙漏里藏一捧花粉,

让它做你的耳目、

你的赌注、

你的Mastaba

总有一天预兆掀起夜晚的裙摆,

羽箭射向云中的牢笼

"褒姒"

找一只龙涎香的囚笼迎接远古的鸬鹚

哪怕末日宫殿里从来没人想起同样的情歌

就算七弦琴言不由衷让它的眼睛融化又冻结

我想你从没见过那只鸟见识它的冷漠

我想你也许见过那只鸟让你想起某个人

她是世界尽头天平的看护你是她粉碎的袖口

一支羽毛插在心门就像三支羽毛插在墨水瓶里

你有没有梦见就在你刚刚准备做梦时被她惊醒

在下降的电梯里在竖井墓里让你想起铁轨和火花

时间变的千真万确被绝望占据

你有没有躺在坟墓里像一只庄严的鸟

偷听寻找你的声音靠近又远离就像天平两端没入大地的边际

她是你没见过的那个人被你空旷的心放大

一个飞翔的图腾安然降落在消失的18层

"倾听者"

每个人都爱你,

永远爱你一如此时

虔诚的恋人,

耐心的听众

孑然的时空拥抱你

无论谁从哪个地狱归来

走近你好像走近漩涡

想要对你说好像哀悼一具尸体

你听见那些犹豫,

缓慢而流畅

褪去衣衫上的血腥

像一支陌生动人的歌,

无意取悦

无意被人听见

然而节拍握在你手里

好像一对将要掷出的骰子

好像等着燃烧的薪柴

你耐心的爱他,

你安静的爱他

这是唯一结局不需要补偿

谁还记得你像他们一样

曾经站在纷争和许诺的中心

追随肯定而苍白的踪迹

每个人都是你的影子

我来这儿全是因为你

因为更多话我想说给自己听,

我想死在你的梦里

沼泽、婚床、洁白的骰子洁白的盐

假装没看见什么被丢进炉膛

什么都不要说,

因为什么都不曾说过

"1024"

天堂换了一对眼睛,

变得跟泥土一样明亮

天意是过时的隐喻,

我们赞美你好像赞美狐狸

把负担丢给西边的敌人,

尾巴竖在骗来的嫁妆里

她是明天仇恨的远亲,

国王口袋里的田地

她抽打恭敬的纺锤,

帮你编织预言和盾牌

——不,也不是你

——我的宝贝,膝盖上的桥

——你要走进芦苇囚笼,

聆听天意整整7年

——箭簇寻找同谋,

9张弓在步伐间隆起

天堂换了一对眼睛,

玄鸟丢了心爱的玉

天堂换了一对眼睛,

我们为新娘发明新数字

在郃水边在渭水边,

脚腕和涟漪谁都没在意

她蘸着新鲜的鱼饵,

描绘了多年后的月相

——好比阿尔特弥斯走进好战者的坟茔

——明媚的幻影潜入朝歌城的夜色

飞鸟的轨迹刻上龟甲,

在郃水边在渭水边

透明膝盖上透明的王子,

吮吸新娘裙边的水滴

天堂眨了眨眼皮,

螺旋布满梦里,

车轮不再是牢狱

阿尔特弥斯喂他吃下樱桃,

王的分身播种在羑里荒芜的丰饶里

噩梦就是静默的心,

噩梦就是傲慢的鼓

噩梦就是国王怀里的狐狸,

他挥挥袖口,

抖落戈的丛林

噩梦就是朝歌眺望的棋盘,

诸神奏起云间缝隙摆上新祭品

——哦,

天堂多么遥远,

你却来此血雨人间

哦,

天堂换了一对眼睛,

牧野滚烫滚动惊恐的马蹄

你的丝线勒紧末日柴堆,

抹去最后一只隼诚实的痕迹

你舒展天堂一样明亮的臂膀,

预演了那烧焦的结局

"褒姒"

我推开门却听见它关上的声音

是你的冷酷让我惊奇

"乞援人"

绝境天平一端伸向另一端

没有哪个夜晚不是末日的前夜

潮汐也丧失了色彩

泡沫一次次淹没乞援人的双脚

嘲笑冷酷的心学不会绝望

乞援人默念着许诺的珍宝:

烈焰之舌、神灵之骨

逃亡的马蹄、流血的脚踵

许多剑鞘不曾被寒光灼伤

如果这些还不能拆散你嘴里的哭墙

我们就把你奉上你亲手编织的祭坛

末日前夜的希望比以往更安静

只有你能扛起这空荡荡的靶心

"1024"

你往哪儿去,

我挚爱的兄弟

回溯那条血带,

我仿佛看到明天

明天才是我错过的起点

她给自己一个名字,

成了所有人的名字

地穴里烧热的天堂,

洗干净混沌的想象

可我依然看不见那源头

第二天,

用马匹交换麋鹿

在土水边在漆水边,

眼珠上挂着伊达山

你往哪儿去,

我挚爱的兄弟

找一座山当盾牌,

昆夷的灰烬,

夯土里的枯柴

你梦见童贞变幻着身影

许多殷红的包裹,

丢进幽暗的浪花里,

你顺从的张开嘴

可我看不见那源头,

掌纹好像一株植物成长很辛苦

可我不愿苏醒,

好像预言收紧了房顶

冰凉的面具,

谁给你画上五官细长

飞吧漆黑的蝴蝶找到那枚最苦的花蕊

我们向她索要一个预兆,

别把线索埋进明天的好运

血流背道而驰涌进水草的枝蔓

可我还是看不见源头,

那片飞地遮蔽在闪电倒影里

磷火不再争斗,

地毯上摆满方巾和马蹄

勇敢者脱去铜胄,

取下长夜网格

我听见蝴蝶快乐的呻吟,

呼唤一个谦卑的屋顶

用泥土夯实噩梦的囚笼,

不再拥抱她精美的双膝

黎明抖开被单,

平复马轭、龟裂和纪念

我看不见的源头,

找到回声和巢穴

——如果不种下许多盏门,

上帝如何看清我们蓬勃的脸

煮一壶倒悬的水,

馨香流进昆夷的眼窝

——既然我不能熄灭愤怒,

就让谦卑的过往供你消遣

错过才是我的起点,

你和扰攘混为一谈

新声口衔权杖挣脱了束带

——如果没有许多热闹的伪装,

上帝如何识破我们幼稚的想象

"*"

我不要房舍,

它是尘埃的囚笼

我也不要城垣,

免得习俗将我埋葬

现实是一首诗

我写的是另一首

鬼魅身披月色

丛林你遗落的箭袋

车轮你的祭坛

我丢了战马

好在也不十分忧虑

好在预兆很灵敏

字句找回闪烁的表情

可我怎么找到你在年轻老去的书里

当偶然的箭簇吹开真相的伤口

许多家园等着我遗弃

屋顶像枷锁从未玷污你脚尖的光明

"褒姒"

作为雨天的装饰你不用真的存在

形容更像一种飘零的氛围

麦麸透明寻找泥泞中的鲜红

即使刹那相遇会让一切了然

可是谁又曾拥抱你祈求空泛的代价

作为心声的伪装你不用真的存在

让字句做花粉给我惊奇

在纺锤摇曳里分辨徒劳的自在

内省的屋顶下谎言也很由衷

抹去逃逸的痕迹显露盘桓的意愿

作为噩梦的诱惑你不用真的歌唱

当疲惫的心攀上牧场

藤蔓枯荣蜿蜒成花环祭坛

白鱼在泥土里踊跃跳上往日的甲板

只有你能察觉诚实的最初

"骰子"

我挚爱的兄弟,

带走我的脸

用它换回我的爱人

因为你比我还要爱她,

就像我爱你

别再把心声埋进炉膛

别再对我撒谎好像酒杯里的落叶

我的悲伤不够弥补你的悲伤

你的眼睛好像一对骰子不停流血

谁也不会记得

当我从仇敌齿间取回你的谎言

当我从仇敌脸上摘下我的面容

当恋人将骰子偷偷放回你眼窝

当我发觉有两具尸体一模一样等着我悼念

谁也不会记得谁也不会忘记

你曾经比我还要冷酷

"1024"

怜悯在剑鞘里迟疑,

安静的血投下三重阴影

远征在祈祷,

哪一种摇撼着你的忧郁

在那矇昧年月,

谁又知晓花环如何收结

漩涡天使的指爪,

星辰的沙盘不再荒芜

经历了这些轮回和误会,

谁才是你最后的珍爱

流火投向西方,

寄宿在幻影马蹄

夏天洪水和它的鳞羽,

朝歌磨坊埋葬的新桨

从朝歌的容颜上剪除喜悦

永远失去之前,

让我再看看她的尘土模样

渴望变化无论如何,

苞茅眼睛过滤了所有遗忘

预兆挤满落幕的王座,

寻找直觉边境上永生的权杖

来,

让我们看看

你发明了几多枯萎妆点那内心质朴的眼脸

我爱你献祭的花环甚于其他

怎样你才能明白,

双手安静唤起的眷恋

不曾多过回忆里回声的重叠

你是否听见闪电冻结在向阳的山坡

信使在屋顶梳理羽毛,

预言在你我心中唤起希望

我的兄弟,我的新娘,

从此凭借新的光亮

直到你们的影子不再争斗

直到你们误会了喜悦和厌倦,

群山走遍发掘坟茔的磷火

直到你们终于走近我,

不再记得我

怜悯屋顶下每走一步都是累赘

在沉思默想里将我安葬

诱惑你走上荆棘之途

伤口却刻在我唯一的心上

"绸缪"

在烧开的星空下,

在凝固的悬门旁

在戎车缄默的阴翳里

在伊利翁哀悼沙盘轰鸣的最后长夜

长矛凋谢时光挽起群山翻腾的轮廓

让我捡起你哭泣的手好像摘下一个苹果

什么样的长夜才配等待

什么样的等待才能让今后的夜晚变成今夜的延宕

雨滴描画你的真容落在看不见的穹顶上

飞地耀眼装满天真的视野天真的炉膛

让我捡起你冰凉的手好像抹去不耐烦的记忆

在落幕的走廊里,

在坟墓的篝火旁

躯壳背道而驰盛满善意的第一次消散

不情愿的台阶,

不情愿的人间

"*"

夜晚无人捡起时天空愈发接近

好像今天丢失的并不情愿

"褒姒"

我想用这个台阶弥补上一个

用曾经的人间交换一句戏言

同谋和目击者

好像余烬飞溅摇曳孱弱的光

好像平林没入黎明的花粉

分不清谁的手深陷泥潭

分不清谁的唇视我仇雠

除非背叛你

车辙将化作鞭痕

北风驱赶昆夷就像卷起一块地毯

高举头颅回避冥河的铅浪

抓不住滴血的发辫

你说不用忧虑

如果有人询问血矛的长影

会得到许多自负的纺锤

我信任你

就像信任窗帘饱蘸暮色给我喜悦

就像信任雪花揭开云霭降临在睫毛上

你说要给宫殿装一对铜轮

你说婚床会坐落在最浅的河州

正如赞塔斯守卫着特洛伊的沦陷

我选择没有你的方向偿还眷顾

我想用烽火凋谢的人间交换一个无心的笑靥

"帕特罗克罗斯"

朋友,

你勇敢的像滴血,

像第一个赴死的人

为影子借一副甲胄,

点燃噩梦留给别人熄灭

祈祷交织着诡计,

船尾紧贴着城垣,

迷宫里没有一条生路

蜂群遍满伤口,

吮吸神灵子孙的血,

他们献上祭品,

耳目却从未远离

借口无懈可击,

比你更懂喜欢被忽略的声音,

让灵敏的心置身事外

帕特罗克罗斯,

忠诚的朋友,

勇敢的舞者,

人人称赞你的心从不畏惧

尽管在斯巴达喧闹的屋檐下,

在战地医院在洪水深处

它哭的像个女孩儿尽管海伦也不像传说中漂亮

你耐心的如此执着面对绞架也不忘披上伪装

愤怒又是多么甜蜜多么轻易就像丢出一对骰子

你厌倦了守卫别人的愤怒厌倦了扮演帕特罗克罗斯

没人能喝干献祭宙斯的酒杯一窥它尽头闪耀又多疑

你也一样,

帕特罗克罗斯,

赫克托比你强,

阿喀琉斯比赫克托强

但你是这番轮回的起点,

一个朋友、

一个父亲,

关于命运比较隐晦的注解谁都不愿相信

岩石在你手心发烫渴望击碎人骨牢笼,

渴望脑浆浸润生养我们的土地

磷火填满阿喀琉斯借给你的屋檐,

特洛伊之子落叶般堆叠在阿波罗舞步盘旋间

每个人都明白这只是噩梦的预演,

每个人都情愿相信这将是最后一个噩梦

诸神也有自己的命运对我们来说实在太漫长

但你明白你是帕特罗克罗斯,

一个角色、

一个理由、

一场葬礼和许多奖品

你是折断的阶梯,

你是别人的拼图注定被遗忘就像组成你的拼图湮灭在长矛玩笑般的阴凉里

那支你无法举起的长矛却注定刺向嘲笑你傲慢的眼睛发现相同的追逐

哦,帕特罗克罗斯,

在那一刻,

在梦寐以求的战场上

你是否依然坚信瞬间的诚意胜过虚伪苍穹下数不清的时光

你还看到什么除了赫克托的结局

哦,

我的朋友,

勇敢的帕特罗克罗斯

"礼物"

礼物环绕你,

倍感困惑

给我更多,

唱起那支挽歌

说她们永远年轻,

泪水从不疲倦

流进那扇门令你尴尬,

贞卜一种悲伤将我占据

愤怒的祈祷掩盖了多少委屈

但愿一切在最初的梦里终结

你也不情愿

那时这个夜晚还很远

即使放在你漫长的心结之前

没有哪双手将它勾画

我不知道更想要哪个

两张骨牌无忧无虑的追逐

同在天平一端谁想妄言不朽

从回声里剥开新的注解

正如记忆,

误会也更加饱满

只有我两手空空

不能为长夜带去一束光,

一束绝望 说吧既然你更善于听

这件礼物是否别人的补偿,

无谓的重量

你还不习惯这双眼睛,

学会用它们忍耐

你没有经历过这一幕,

却在记忆里寻找线索

你还不习惯她总是笑,

因为你是投机的烽火

挽歌从夜色中浮起,

龙骨在海里游荡

女神铸就歌喉,

却蒙住你的耳朵

血河退去露出断指和断桨,

车辙在深处

像一叠弦月挥向特洛伊颓垣的明天

明天同样是记忆,

你早知道想变成谁

谁在血河里诞生,

起源于一种智慧

而我两手空空,

接过树冠腐烂又燃烧

最好最后的礼物不包括黎明

我等着吹灭蜡烛,

等着咆哮

因为喜悦因为悲伤

因为树林渐渐退去,

因为赞塔斯的真名也在天上

因为我就要变成你的记忆,

一本书读也读不下去 明天不会更智慧,

明天剥夺了明天的智慧

多少挽歌将夜晚浮起,

多少宝藏抛弃了沉没的妄想

歌喉晦涩又天真,

掀起裙摆擦干冻裂的心门

难道是你嘲笑我们又一次想让你完蛋

小手滚烫赞美残忍的胸膛

像一根芦苇跳进血河,

翻看你的血迹似不似当初安静

你的愿望我从没打算实现,

从一开始就准备了许多补偿

听啊,

这具尸体已经无比芬芳

别怪我那时无忧无虑,

像今天一样

没有同情心,

即使我明了所有细节所有巧合,

依然将你播种

诞生枯萎同样吸引我,

喜悦悲伤同样心惊肉跳

现在我可以把它给你,

喂饱你不太多的渴望

没有阻碍的世界,

还要戴上眼睛弥留之际

星空与冥河做边界,

如你所愿

落色的盾牌融化的铜,

神灵就是那么看

彼岸世界,

美丽难以言喻,

丑陋无懈可击

谁都是谁都明白,

只有你把它呈现在仇敌面前

"七月"

从没想过最好的时光已经过去

从没想过遗弃星空和土地的联系

长船在海上摇曳,

凋谢被车辙掩埋

我们是血花坠落在一只眼睛表面

黑夜阅读的梦,

白天就会应验

磨坊是怜悯船桨是误解

从没想过从没被看见

从没想过季节轮盘披上过季的伪装

十一月呼唤一个新词

让它听起来不像一场雨

十二月审慎又残忍

终结幻觉需要佩内洛佩的针线

十三月期盼我们付出代价

十四月没有哪根脚趾落在地下

十三月等着被取悦

十四月等着被喂饱

所以我要带上你还有你

我们是血花囚禁在另一双眼睛表面

像一对磨盘粉碎最好的时间

泪水敲打屋檐,

边境涌出鲜血

而我们想要思索

什么样的氛围什么样的话语

让我们忧伤的主宰热爱沉沦却总是幸存

歌唱别人命运时

我们的触角勇敢又深沉

忠诚的佩内罗佩啊

你不需要更多纱线

拆散的旧时光足以埋葬许多乞丐

狡猾的特洛伊女巫啊

你的行迹有意显露缠绕我们生锈的喉咙

七月隐蔽的折痕

七月我的玉扳指

想从灰烬中拉你一把变成磷火

八月总在酝酿

九月把行刑官挂在树上

他的爱在桑树上好像遥远海底的巢

谁也不知道眼睛枯萎向土地索要什么

好像寻找火山入口好像一对瞳孔

因为我们是尘埃比土地还透明

谁也不知道谁要回来偷走困惑的腹腔

女奴为诚实付出代价不比代价更坏

家园远征的花环却不是最后一站

没人欢迎你回来

屋檐嘈杂我们早就习惯

七月我们怀念那唯一的七月

乞求预兆预兆并非结冰的翅膀

虎伯拉子留给树枝长久的震颤

八月正在发酵八月吐丝的蚕

你在我记忆里瘦成几滴血

游魂很愤怒再也不用伪装

四月炫耀最苦的花蕊

五月先知匍匐在树丛里

北风养育透明的羽翼

露水腐蚀青绿的睫毛

说吧,

特洛伊的父亲

谁给你野心戏弄恶贯满盈的手

诚实同样需要灵感

悲伤缺少无所畏惧的启迪

误解的果实要等到丰满的八月

我不会出卖诚实的悲伤取悦你还有你

即使在那心花凋零的十月

十一月我发现狐狸逃不出针眼

十一月雨水从她指间涌出

湿透了眼里心里重叠的裙摆

本想丢出逃命的长矛却发现手里只有催眠的纺锤

朝歌再远也就是这个样子

好像两团火苗争斗丰富你梦中的想象

你什么都知道因为什么你都不曾经历

五月的先知非常孤独

时光在头顶轰鸣结局却很安静

六月我为新郎们唱歌给楼上的风尘女听

圣甲虫躲避她的鞋跟好像要吃掉一座祭坛

我的喜悦令所有人诧异。

纺锤也不再忙碌

婚礼挂在每根喝醉的睫毛上

我的心却在别处学不会被取悦

像一枚箭簇等着毒药浸透

阿喀琉斯愤怒的那么执着

谁才是七月海边最后一个诱饵

如果幻觉流逝源于渴望不被困住的意愿

谁能从你冷酷的臂弯中剥夺无谓的赌注

你明白命运不是非此即彼的交换

一串丢不掉的骰子一个没有收结的花环

也不是星空无懈可击的阵列

是你想把自己抹去在涨潮的八月

收获神灵眷顾的尸体在那不置可否的九月

我们都在等从没想你真的回来

又浅又零碎的梦漂浮在浩瀚的眼皮后面

依然渴望预兆尽管它实现的方式

永远和你想的不一样

有人梦到鱼,

有人梦到火

阿肯那顿梦到崭新的太阳

我梦到一支船桨还有挣扎的灯箱

生长在你衣衫褴褛的尾巴上

家园最后的战场但不是最后一个

佩内罗佩梦到没有梦的睡眠

普利阿莫梦到血腥手指的芬芳

诅咒生命的每个季节每一天

我隐约意识到你是我的救世主

没有真正轮回因为我们忘了融化

主宰的眼睛并不冷酷

可惜来不及将我们看见

将诗琴留给七月最后的盛宴

最好时光的倒流吹散了回家的意愿

可是我的心在别处学不会被取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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