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朱世良

自说自画:

朱世良,出生于河北沧州平原之地,自幼喜涂鸦、好幻想。少年时得幸入专业学校学艺,然分数不高却培养了叛逆的个性,跨墙望一片荒芜之地成当时陶醉的事,那片风景开我创作之先,并延续至今。后一直于业余时间搞油画专业创作,废画三千没有,三百有余。早期多苦痛冥想题材,应归于直抒胸臆之类,不论技巧,后系统形成“寂寞风景系列”、“寂寞肖像系列”、“猎食系列”、“故园系列”,纵观我作品,可以为个人所思所见所感杂七杂八之结果,现实之中有幻想,幻想之中有象征,不知该归于哪类哪派,自谓“自由艺术家”罢了。

活动年表:

1973年出生于河北黄骅,1980年上小学,1988年初中毕业入专业学校学习美术,1991年开始教师工作之余的创作,2007年入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创作研究工作室。2011年专业从事艺术创作至今。

主要展事:

1998年《红雪》获河北省山水画油画风景展佳作奖.

1999年 “相遇十字街”多媒体四人联展.

2003年《寂寞风景》获全国教师美术作品展优秀奖.

2006年《夜晚的恐慌》参加平遥第六届国际摄影大展.

2007年《寂寞的肖像》参加“全球变暖”当代艺术邀请展.

2008年《弄潮》参加第五届中韩艺术巡回展。

2009年《漫步》参加“共建生态绿色文明”全国美术作品展

南京当代小幅油画邀请展

“大家一起玩”艺术展

2014年《故园之春》参加“可见之诗”中国油画风景展

《故园系列》参加“江山如画”中国写生油画展

作品发表:

《中国油画》、《美术报》、《当代艺术家工作室2010卷》、《河北美术文献》等

记朱世良与他的《故园》:

《故园》是作者自《弄潮》、《寂寞风景》、《猎食》等之后最近的一个创作系列,作品多就地取材,可以视之为当代乡村场景的一个视角和缩影,也可反映出作者本人周遭的生活真实写照。说其真实,是作品仍然是现实性、叙事性的呈现,看那一面一面的斑驳的老墙,多少乡人从它的旁边蹒跚走过,看那一颗一颗的伸屈的枝桠,又有多少霜雪停歇在它的肩头?画面中所有事物似乎永远笼罩在一种凝固的微微泛黄的时光中,仿佛一切事物一直在那里没有离开没有动摇。

一面老墙倒了,粉化为土,土凝固成砖;一段树枝落叶,叶落归根,根生发芽……

作者既不是用怀旧的方式去留恋,也不是以赞美抑或沉默来评判,所以往往现实性的叙事背后,必然会有中国式的象征和隐喻,不论泥土、残枝,还是光影、色调,当作者以诗情的心,把它们调和为画意的时候,我们终于安宁地停下奔波的脚步,回眸……

在画幅中凸显的灵魂和美

——简评朱世良油画艺术

李 浩

(河北师范大学教授,著名作家,鲁迅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获得者)

1、

言说朱世良的绘画是一件颇感愉快同时又具有巨大难度的事,因为他的向度是多重的,像一条河流拥有多个流向——把每朵浪花记起便是不太可能的任务,虽然在这个多重中,每一重都有可言说、可阐释和让人迷醉之处。在一年的时间里,我曾多次开始,多次、反复阅读他的绘画,体味它们所带给我的——那种力度,那种冲撞,那种美。在我看来,朱世良是一个沉潜着的庞然大物,而我,更多地是充当摸象的盲人,将我能够摸到的部分“告知”他者,尽管这自然挂一漏万,充满着“片面深刻”的冒险。

当然,所有的艺术批评大抵都会如此,只能如此:从一个侧面,甚至是片面处,指认时常被错过的、忽略的“风景”,探究艺术家埋在作品中的思考,重新认知美和它的妙处。一部好的作品是不会被批评所言说尽的,绘画亦是——当你每次面对它,总有新的感觉感触,甚至让你试图覆盖过去的想法,它总能有新质让你发现:朱世良的绘画即是如此。

2、

我们不得不承认,许多时候一件艺术作品的产生是和记忆相联的,是艺术家从记忆中抽出肋骨“创造”了它,哪怕,它不再具有记忆的原初模样,哪怕它好像是朝向“未来”是对未来的可能描绘——就像萨特在谈及福克纳的小说时说的那样,确定一个“现在”然后从过去开始描述。不,暂时,我不准备谈及朱世良的“故园系列”,我要谈的记忆可能更远一些,譬如,在他上学的时期。

有一个砖窑场反复地出现在朱世良的名为《寂寞风景》系列油画中,我目前所见到的就有三十余幅,也许它数量应当还会继续增加:作为具体的存在,作为象征,作为内心折光的载体,作为……它可以具像,巨大的烟囱耸立于画面的中心,具体的红色砖窑和被苇席覆盖的砖垛,劳作着的人们,攀在树上的孩子们……从不同的角度,它们有着自然之光和自然之美,其中的旋律由提琴演奏,舒缓静谧,带有小小的移动的张力——不过居于核心的烟囱是不容忽略的,它在着,就成为暗含的、统摄的、背景性的力量。在另外的作品,旋律发生变化,有了紧张和压迫感,有了倾斜:是的,那幅被暗红色的色调笼罩的画幅整个是倾斜的,他有意如此,加大了重力,有意让那个行走在砖墙上的个人更加“危险”,对其平衡的能力进行进一步的考验。他,还在砖墙上设置了铁丝网。而那条前进的路,明显,经过垛口之后,它是曾经塌过的,重新被不经意地垒起,完全经不得重量。那个没有伙伴和同行者的个人,将向何处,迎接他的会是什么?我们这样猜度,和我们一样等待“结果”还有被安排下来的两个看客,他们貌似并不关心,在言说着另外的事情……它让我联想起鲁迅的文字,在这幅意味深长的画中我以为它们之间有着某种的契合。抑或,紧张感有了另外的增加,烟囱里冒出的烟具有“融解”的性质,它只呈现自身,仿若被剖开的大脑,仿若拳头的形状,而一向坚实的地面、建筑其上的砖窑都变得如同火山喷发前活跃起来的岩浆。抑或,夜晚,被朱世良重新定义的夜晚,背景是涌动和令人恐惧的红光,前面则是暗寂的冷色,没有人在,只有长棺一样的砖垛……抑或飞翔,一个赤脚的男孩正被烟囱上面的强光吸走,和夏加尔不同,它不具备浪漫的起点,吸走他的是他所不可抗的力量,包含着让人惊惧的被动。在有了“飞翔”之后,朱世良进一步变形,抽象化,譬如2010年4月的那几幅,砖窑和烟囱仿若有意味的装饰,但含于其中的扭曲的力量得到了凸显。抑或——它当然也可以梵高化,朱世良借用了梵高式的笔触,其实更多的是借用了灵魂,更多的,是他们在心灵上、理解上的共契:从他的画面上,我看到云压山低的冷峻也看到从内冒出的灼热,它们纠缠、对抗、相互抵牾,相互构成张力和吸力。在朱世良的这幅画作中,我感觉地到“自我”的在场和丰盈,感觉地到源自于灵魂的力量,这,当然是诸多画家所不具备的。

更为写意,在朱世良的《寂寞风景》系列中还有更为接近于象征的,于是我们看到烟囱的倒塌,折断和倾斜,看到烟成为粘稠的、具体而固化的“实物”,看到那些“坚固的东西烟消云散”时的骤然和惊愕,看到抽象而密集的人们在崩塌突然到来时的慌乱、无助和压碎感……有趣而更具象征的是,滚落下来的巨石上有一只睁开的眼。它,似乎不准备选择避让弱小的人群,而是即将用自己的力量碾下去。

莫奈曾一次次面对不同时段的池塘,画下光影变幻的睡莲——变化的不是池塘,不是睡莲,而是光,光在莫奈那里是具体的,而固定着的实物则是虚幻性的,是一种背景性的存在。他的反复改写是对流变不居的光的捕捉,他展示了同一物的种种不同。朱世良的《寂寞风景》系列,展示的亦是同一物的种种不同,在师范学习期间他曾到学校附近的砖窑写生,已经被拆毁的记忆却被他保留下来,并经历着反复的复写——我更看中他在复写中的不断注入和依借自己情绪、认知的“篡改”:物,在他那里成为映像式的载体,承载的是他的情绪,思考,体悟,而这些更为本质。透过物,朱世良画下的是自己丰富、有张力和撕扯感的灵魂。

3、

他画下的,是自己的灵魂,是灵魂的折面。

作为直接的、视觉化的艺术,绘画往往是对美的呈现和发现,它沥清和遮蔽了许多不合适的与另外的,进而时常会把绘画者更为内在的情绪和思考排拒在外。一方面,它属于材料限制,正如莱辛在《拉奥孔》里所谈到的,诗歌和雕塑在表达上的可能与回避;另一方面,大众的审美情趣也潜在地影响着绘画艺术的表达趋向,这点在中国的影响其实更为明显实际得多。绘画艺术,很大程度上是种隔离状态,我们查验它的构图,技巧,写实程度,对光影的捕捉和计较,查验它对物的书写能力……总之,我们查验“外象”的美,查验在表达外象之美上的小心思,查验逼真程度,而对绘画者在绘画状态中的心灵丰富有所忽略,这种忽略也造成绝大多数的绘画者只在物像逼真和技法运用上下功夫,在小处的计较上下功夫,而不从中注入灵魂。我所谈及的隔离意即在此:绘画脱离开我们日渐丰富、挣扎和歧变的内心,它呈现的是塑料化的幻觉之物,是镜子里的、无尘的、经历过淘洗的美。我绝无对绘画中的幻美有任何诋毁之意,我要说的是,在这一近乎共通的趋向下,另一种的丰富和可能遭到了漠视,另一种的,和我们生活的、认知的“现代性”更为共通、契合的可能,更有复杂性和言说深度的可能。在朱世良的部分画作中,他,令人意外地延展了这个可能。

他在自己的绘画中加入了呈现的复调感,他,让自己的灵魂直接呈前,和画布上的语言构成对话关系,从而有了交响式的喧哗。这是新质的,在以往的绘画中我们所少见的部分。

他画过一条流曳着金光的瀑布,瀑布之下站立着的人群如同泛起的水花,山峦、陆地、天空和云朵用不同的暗色处置,而天际的粉红则在丰富画面色调的同时更增加了阴郁的比重,以和闪烁的金色形成拉伸性的对抗。在另一幅同样以流曳着金光的瀑布为主体的绘画中,他在瀑布的上方添加了一个蹲着向下俯视的人,而流泻下的水流之中包含着数枚眼睛和幻化于水流的红唇。将这两幅绘画对照着看是有意味的,它们互为映衬,互有阐释。流动着黄金的瀑布当然是象征之物,它可以指向汹涌澎湃的物欲也可以指向流行思想的潮流,具备着幻觉的、一路冲撞的力量,它们,使个人成为洪流的部分而个体则不再具备独特性和面孔性。而成为水花的人,和染成瀑布一样颜色的人,则是另一层的象征,当然含在瀑布是的眼睛和红唇亦是——在朱世良的绘画中建立起的是一个象征的丛林。他透过林立起的象征说出他对生活、生命的体认,对人生和世界的体认,对自我内心的审视和体认。05年10月,他画下的是一团悬浮在蓝色调中的乱草,而另一幅几乎仅用红黄两色绘制的砖窑系列的作品中,没有面容、蝌蚪样的人们由近至远,和砖窑渐渐融合成一体。还有狩猎者们,那群嗜血的、几乎要跑出画面对你进行撕咬的异兽,还有那么多飘浮的、悬挂的、埋伏的眼睛……“这是一个我们为自己制造的奇幻又恐慌的世界。”

即使我们不使用阐释,拒绝它,仅仅依靠我们的最初直觉,朱世良的这类画作也是极具涡流感的,它有着某种的震憾和虹吸的力量,在你与它的对视中会读出色彩律动中的情感激荡,读出在尖锐与和谐之间的拉扯——拉扯,没办法,我得继续使用这个词,在朱世良的绘画中时常会有拉扯之力的出现,他不掩饰它也不修正它,而是让它在画面是保留下来,成为个性的部分,张力的部分,以及构成喧响的部分。有时,恰是这股力量会给你重重的一击。

它,能唤醒你身体中的埋藏。它,能够建立与你内心沟通的血管。它,让你重新认知你和你的世界的关系。当然,我们也能从这样的画作中读到绘画者,他的情绪和情感,他的认知,他在物和欲之间,在思考和幻想之间的挣扎,无奈,暗暗的反抗。恰是这源自于灵魂的、不曾矫饰的情感表达让我们产生共鸣。

如果说《寂寞风景》系列等作品是一部交响或者重金属,那近几年的《故园》系列油画作品恰似暴风雨后的静谧和呢喃,是一首一首的清新忧郁的小调。

4、

这是另一向度的绘画,另外的趋向那样明显,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这一庞大的、而且依然在丰富中的绘画题材中,朱世良抹掉了重音,而是努力让单纯的眼发现静谧而单纯的美。

在这些相对具象的画作中,朱世良画下收割中的麦垛,画下田间劳作的农人,晚霞和向日葵,拖拉机,画下残旧村舍旁的树林和牛、羊、鸡,画下旧屋断壁,生锈的铁,裂开的水缸,被风吹动的塑料布……它们取自于生活,具有亲切感的日常场景,在对它们进行勾勒的时候朱世良的心是纯净的,他用画笔奏出的是C小调的奏鸣曲……在这里,我们可见他写实功力的深厚,对光和影的敏锐捕捉以及对形的把握。不过,在这类写实性较强的作品中,朱世良也不忘自我的注入,他依然要彰显他对艺术的个性认知与独特诉求:一是他不回避残破和纷杂,属于乡村的种种美和不美,即将消逝的、刚刚诞生的都可并置于他的画作中,问题是,他总能通过自己的处理使它被赋予有温度的美感。这种能力并非所有画家都具备。二是,他有意让自己的绘画风格化,譬如在色调和笔触的使用上,譬如他有意把色彩的对比淡化,譬如他对笼罩的光的使用——这使他的画与“记忆之旧”相匹配,他要抓住和记下的,是即逝的光阴和埋在其间的温情。他的画作中有对“过去的好时光”的追忆和留恋,但保持着一种克制的限度。在他那里,限度成为赋予——你会品出光阴的流淌感,你会,听到斑驳墙皮缓缓脱落时的细碎声响。三是,他在写实的基础上多多少少进行着抽象化的处理,这样便于把情绪、感觉和光注入其中,同时让自己不致流俗。他致力于在习见的美中做出自己的独特提供。

5、

朱世良是勤奋的,我有时会想象他是另一个梵高,在用自己的全部才情,智识,情感和血液绘画,因此他的画面里有一种或明或暗的燃烧状态。同时,在绘画中的朱世良也是固执的,他遵从于内心遵从于艺术,而无更多的旁骛,这在造成他世俗声名不彰的同时却让他的艺术获得了更为可贵的品质。我相信,在经历了时间的淘洗之后,朱世良的绘画或许会更有光芒——这个为艺术而生的人注定要为艺术受苦,但时间会看中他给艺术的赋予。这是判断,而非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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