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与卖画

孙策


某杂志小编约我写一篇关于艺术市场的小文,我说你们找我写这种人写文章,真是找错了人。我是个画画的,哪懂什么市场?艺术和艺术市场的距离像艺术和如何减肥一样遥远。后来,这事就在这句玩笑中不了了之了。不过回头想想真是有一些画画的人与买画的事之间的苦水,甜水和大家倒一倒也无妨。


大学里我还是个比较勤奋的人,虽然不被大多数老师看好,还是画了很多创作,平时我不太上课,也不怎么喜欢画模特,但是绝对算是个勤奋的学生。记得有一次一个同班同学看我画的太多,还以为我的脑袋有问题。那时都是晚上画画,有几次还把自己锁在画室里,躲过楼大爷的视察,就可以画一整宿的画了。再有就是节假日,我记得最早一次是大年初二跑到学校,一个人放一天摇滚,画一天画,真的很开心。东北的年关温度很低,放假学校没有暖气,倒也不觉得冷,穿的厚厚的大衣,点一个"小太阳",手冻僵了就烤一烤,继续"创作",那时根本没有卖画的概念,一心就觉得自己要成大师,同时觉得自己的艺术是用来拯救世界的。现在回想起来还特起劲,特兴奋,不觉得自己傻,觉得好可爱。那时对我鼓励比较多的是李大方老师,我也经常是一个假期攒下一批做品再请李老师看。我印象中他给我的评价很高(主要是照顾我的情绪),非常鼓励我,也提出一些很有深度的意见。比如他讲到,画画要真实的面对自己,不能骗自己,绘画是一层薄皮儿,艺术史上的进步是一点点的事情,就足够了;先学会往画面里加东西,丰富起来,再学会减,减是好品质,但要先学会加才会减。大四的时候,我和同班同学沙子鉴在鲁美美术馆作了第一个双个展"没有声音房间",在校园里还引起的一小波轰动。那时在校生在美术馆办画展是不大有的事情。展览的策展人是后来风生水起的付晓东。后来在一次访谈中看付姐还提取过她第一次策展的经历,只是我和老沙的名字变成了两个鲁美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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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想,一开始画画的人完全没有卖画的概念其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那样你才知道完全不考虑别人的状态是怎么样。万一以后跑偏了还可能对照着自己当初的样子侧自己两耳光。真无法想像一进大学就考虑市场的人是多么可怜,毕竟一切完全可以精确交换的东西都是廉价的。我现在也是这种想法。 回到卖画的事,第一次正式卖作品应该是在本科毕业一年后,当时是经我的附中老师刘成龙介绍给王易刚老师作助手,那时王老师在我看来可是东北当代艺术界的大人物,除了之前一般把北京的大佬作品放在东宇美术馆展出,还帮助我年轻老师一辈的人作展览(李威,刘成龙,何杰等)还有就是印象中王老师特别有钱:开大吉普车;两个手机;喝普洱茶;抽烟斗和中华,画画都用进口材料(还只在鲁美附近最贵的美术用品商店唯美美术用品买)。可能是我工作比较认真,人也比较可爱?主要是那段时间经常和王老师吃住在一个工作室,晚上工作结束后,睡觉以前一起讨论艺术问题。其实我那时对现代艺术更多的是好奇,很多基本的问题也搞不太懂。比如色彩的问题,抽像艺术的问题,什么是波谱艺术等等。王老师都会耐心的引导我。记得有一次,我说抽像画就是瞎画,王老师就给我一个大框子,告诉我说:随便画,就是不能画具体的东西。我心想没问题呀,就甩开膀子抡起来,刚开始其实还可以,后来越画越没信心,最后涂成一个全黑的画,遮住自己的尴尬。后来王老师还经常拿马三立的相声的桥段笑话我(一个人吹牛给人画扇面,从画美人改到画李逵再改到大树最后涂成黑扇面另找人提金字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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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中央美院硕士入学通知书下来了,虽然我的家庭条件完全支付的起我在北京的学费和开销,王老师还是给我推荐了一个东北画廊老板L哥。也可能是王老师的强力推荐起了关键的作用,也可能对方觉得我可能有个不错未来,就同意和我合作。合约三年,每年我给画廊十五件作品,画廊支付给我十二万元人民币,而且是先预付一半作创作经费。记得我第一次从L哥办公室拎出一塑料袋一厚摞钱,心跳的很快,觉得怪怪的,这是我的画换来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一年我才二十二岁呀。前几天看一个朋友微信里说如果你能卖画只能说明你是幸运的。。。我想那时我真的是幸运。以至于后来到央美上研究生同学知道我和画廊合作都会投来羡慕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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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人生的路是没有捷径可走的,一段路你抄了近道,命运一定会找个机会让你连本带利还回来。这件事我后来才想通。本科毕业的时候我还是参加几个好展览,鲁美的李大方老师,于艾君老师,于洋等老师,当然还有王老师都直接间接带着我作展览。到了北京后,因为我毕竟不是美院本科的,加之我平时不在学校画画(刚开始是在酒仙桥学生活动中心,后来是在马泉营艺术驿站租工作室画画,特别是第二个工作室还是条件挺好的,有阁楼,地暖,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记得有个朋友说,你到北京一年多就有这么大的工作室,真是挺厉害的。当时我听到这话还挺沾沾自喜的呢)。后来,参加的展览就越来越少,当时的"挽歌"系列到后期就比较难进行下去,当然这里有艺术本身的问题,这里就不再论了,那批作品其实很有价值的。总之,我虽然还是很努力很努力的画画,总是找不到大学时那种画画的感觉,慢慢精神上有点疲倦了,越画越累,虽然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苦。加之,我总觉得L哥给我投入那多么,如果不替他赚到钱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对了,那时L哥签的另一个画家也是我的上届师兄贾永志,就是现在的贾蔼力。比起那时老贾的才华横溢,我更显得灰头土脸。后来竟然发生L哥自己在北京的画廊开幕没有我这个代理艺术家的作品参展。其实我当时心里很难受的,感觉被人看不起了,可迫于"钱"的压力,也没再说什么,也给后来收到更大的"鄙视"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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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硕士快毕业的时候开始心里特别焦虑,我记得我后来的好朋友韩勇说的一句话让我焦虑很久。他说,一些人本来画的不错,一和画廊合作,知道自己的作品还能卖钱就马上作品就变的屁也不是啦。那时韩勇和我不是很熟,不知道我已经合作画廊两年了。我的硕士导师王玉平老师倒是很喜欢我的毕业创作,挺为我骄傲的样子,其实那时我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有点没底了。就是感觉画不下去,没冲劲,开始患得患失,算小帐。 和画廊合作第三年正是我离开学校的日子,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画廊找L哥,要第三年的"创作经费"。L哥和我讲,今后不能这样一上来就要钱了。。。然后讲说现在市场怎么不好,我的作品也都在仓库放着,根本没有人看。还提到当初和我签约也完全是看"易刚"的面子,帮帮我。以后就如果有喜欢的作品再单独结算。。。那时我感觉地上有个缝都恨不得转进去。从画廊出来的路上我脑子昏昏沉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不知道当初那个生龙活虎,不把任何人放眼里,整天特自信,特牛逼的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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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是埋怨L哥,他毕竟是帮过我的人。只是我怨恨自己的很多决定太没有勇气。当然后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时,我总会选择作的过一点,不给自己留后路,当然也伤害了一些人的情感,现在想想有些事自己作的挺过分的,有歉意,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凿补吧。自己强大了什么事也都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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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往往是这样,当你还沾沾自喜的时候身边的人不断努力就会静悄悄的超过你,比如我研究生同学翟倞就是一例,上学时天天在画室研究自己的东西,慢慢积累到毕业已经参加一些很不错有学术背景的展览。毕业后状态一直保持的很好,加上一直读书,形成了自己的路数。我看人家慢慢走上正轨,心里羡慕的很呢。虽然我一直也很努力画画,读书,可心态出了大问题,以至于到如此地步。当然后来是连续几年的苦果:野鸡大学代课,培训学校作"高级"白领。。。这篇文章不是吐苦水,就不一一诉说了。(详见拙文"我这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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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后来经历了很多挫折,低谷,又有机会回到画画这件事上,我还是挺过来了。这也要感谢我的太太和我的家人对我一如既往的支持。 我现在我不用为了生计奔波,不用担心买不起材料和交不起房租了,其实从来也没有困难到那种程度,往往是恐惧感让自己退缩了,而不是困难本身。还有就是当你觉得我画这个画就要换来钱的时候,你已经不是再画画了,而是拿画作交换金钱做工作而已,那你就是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而且不是英雄的失败;是平庸的失败。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我感谢支持我的藏家们,他们一定是小众,而且是真正热爱我,信任我艺术的人,不然谁会去卖那么贵,还不知道未来会怎样的作品?但是,我的工作本身是不为任何人服务的;我的职业的责任心也只体现在我的自私上,我只为我自己工作。 不要相信什么展览所有作品一抢而空,一抢而空的是超市打折洗发水,不是艺术品。这个艺术行业讲故事的人太多,最好不要信,如果你把艺术特别是现代艺术作为投资回报,我劝您还是算了吧,那一定比重六合彩的比率低的多,什么"挂在墙上的股票"都画廊销售编的海市蜃楼,您信只能说明您嘿嘿。。。历史上多少时间多少人能出一个大师?那么多美术馆馆长,美学大师都不知道谁是下一个毕加索。伟大的作品就被您买家去了,您信吗?所以,买画一定首先是一种文化消费。什么层次的水平欣赏,消费什么层次的作品。至少心态会很平和,当然我也认识一些藏家因为花的是自己的钱,所以被骗一两次后拼命学习艺术史,美学,哲学,把自己变成一个专家倒是有的。我觉得这种情况赚到钱的机会倒是有的,因为靠画升值赚钱这事靠的不是运气,而是眼光。这个眼光还要是自己的。(阿雷兄就是这样的藏家)至于那些看头衔,看年龄买画的主,我就祝你们发财吧,也懒的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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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身边的人是对手更是榜样,硕士刚毕业的时候,我是个人事业低谷。有一次去看鲁美同窗单萍的个人画展,在草场地,好像是个韩国画廊。展厅很大,作品很多而且品质特别好,我越看越觉得好,羡慕的很。回想当年单萍还问我们几个比较活跃的同学,办展要拿钱吗?多少钱我出。如今几年不见人家已经画的这样好了!真是映了李老师的那句话:美术圈一时的谁比谁好,不要看,你觉得看似那距离好大,只要作的好,一下子就超过老远。后来我请单萍吃饭,和她取取经才知道,她其实经历了很多艰难走出来的,真是不容易,这个单萍就是现在的宋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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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被问到,最近艺术市场好不好?这里面有关心我境遇的家人朋友,也有想试试艺术市场这碗水甜头的人。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往往有些茫然。个人的问题有时和整体并没有太大关系。你看二战时候到处战争,很多人饭都吃不饱,流离失所。可毕加索这家伙画倒是没少卖,过的那叫一个芝润。关键是:你是不是这个领域的一号人物。当然,有人说也有大环境的问题,概率的问题。这我承认,不过,请记住,做艺术不是作经济计算,艺术品这东西要么价值连城;要么一文不值,没有中间值的。当然,最好不一定是最贵,画的价值也无法精确计算,但这个概念还是要有的。说实话,这些年我是没有经历过有人高价把你自己都看不上的垃圾作品打包买走的事情;相反身边的朋友也没有一个人一件作品都卖不掉的情况。当然,这些人大多都是美院背景,大多在北京上海这些一线城市工作,这一定是有先天的条件,毕竟能上个美院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人家也都是竞争出来的,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艺术圈更是看出身,看名头,看血统,势利眼的很,成熟的人都能明白其中道理。不过北京黑桥是比较可爱的地方就是也许一些作品特别实验,也不大容易卖掉的人,但在黑桥大家见到会很尊重,和钱没关系,是一个艺术家对另一个艺术家的尊重。我觉得这样的人以后会有大作为。我身边的朋友张新军目前就是一例。反而那些画大裸女的可能有一些钱,至少在黑桥大家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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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很多人会觉得艺术家的生活一定很潇洒:喜欢喝酒,喜欢穿个色影马甲,背个绿画夹儿,到处写写生,采采风。我说大家太抬举我了,把我的生活想的太美好,太天真。那样晒的黝黑的,脑子空空的,一脸真诚的,长长脏头发的是只有美鞋混日子的画家吧。我的生活其实很理性的,看书,画画,不是在作展览就是在为展览作准备。当然也吃饭,睡觉,逛超市。因为我觉得所谓灵感这个东西其实不很可靠,只有你作了充分的基础工作,达到超人的工作量后,当灵感来临的时候你才分辨的清楚哪些是真正的灵感;哪些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已。我自己的经历,真算灵感的只有一次是画移动山水之前作的那个梦(详见拙文"移动山水简述")之后画了"移动山水一号"。我的几个非常重要的藏家都对那件作品跃跃欲试,我一直没开口,有几个藏家还有点心有不甘。其实那件作品技法上并不是很成熟,因为是第一件,是一个开始,对我有非常重要的个人意义,期望以后"移动山水"作一个比较整体的回顾时能展出一下,是这个系列的一个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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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题,离开那个其实待遇不菲的培训工作后,有一段时间其实是很茫然,很痛苦的。那个时候常常自己喝醉,整天整天的不吃饭,不出门,也不好意思见朋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几度边喝酒边痛哭流涕,真是觉得人生无望。一度甚至考虑过自杀的问题。可能有些人会觉得矫情,可当时的情况真是这样,是精神上的绝望,比起物质上的匮乏,精神上的绝望更恐怖。还好那时梦吟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相信我,虽然我都不再相信自己,后来我问她为什么那时还信我能行,她说你大学时一直告诉我你能行,牛吹到天上,而且特别肯定,久而久之,我就真信了。还有我的岳父大人年轻的时候是黑龙江作协职业作家,后来到燕山大学作教授,文学系主任退休。他是投身艺术热爱艺术的人,对我讲的最多的话是:不要急着赚钱,急着出名,好好作自己的艺术,以大师的高度要求自己,要务虚不要务实;我的岳母大人也是非常支持我,我从之前的高收入工作辞职的时候给岳母打电话,她一句都没有埋怨。还说,出来挺好,可以专心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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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段郎平不是有句话叫:女排夺冠不是靠精神吗?我觉得说的特别实在,特别好。我自己的经历也是一样。我刚开始画移动山水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去人大听课,听的是夏可君老师讲艺术与哲学,我一下被吸引了,一听就是三年。后来又去北大听课,一听又是五年。这期间听课,读书,思考,创作。很紧张,很充实,虽然没有什么作品卖掉还是很开心,我知道又从新开始了。因为之前工作收入很高,一段时间也有一笔不大不小的积蓄可以支持几年。 我不太同意很多人说要"坚持"作艺术,我觉得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在坚持的时候说明你已经不大行了,因为作艺术是精神上的高度享乐,那里需要坚持?坚持说明你觉得苦,不快乐,那就不要作了,没有结果的。另一方面,一个出来的艺术家要经历两个考验:一个是开始时默默无闻,无人问津,甚至贫困潦倒的物质条件的考验,这是小考验。一般真正爱艺术有点才华的人都会走过来,如果不行基本上也是自然淘汰;更难的是有一定成就后"财富"对你的考验,不是说没有钱,而是成为钱的奴隶,不能控制财富而是被财富控制,失去创造力,失去自己,畏首畏尾,小算计。大多我们看到的二三流艺术家都是如此。这后一个考验才是大考验,很多人难过这一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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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奇怪,你好好努力,不计后果,机会就慢慢回来,应该是王老师组织的在798红星画廊的展览"北方新干线第二回"卖掉了一件大作品,是王老师推荐他的一个朋友买的,美籍华人高姐。后来因为这个展览又认识了当时画廊的经理,经纪人刘立智大哥。我叫刘哥,其实比我父辈小不了几岁。刘哥人很好,也很热心,现在已经是非常亲近的朋友。通过刘哥介绍开始和藏家建立联系,直接销售作品。因为不是通过个展和展会,要直接接触藏家:接机,陪吃饭,聊天介绍自己的作品是常有的事,其实也不委屈。这些喜欢艺术,还肯掏钱买年轻作者(还是现代艺术)作品的人大都有一定层次。和他们相处很愉快,也学到很多东西。行业也是很多,有作五星级连锁酒店的老板;有作房地产的董事长;有证劵公司的经理。其中印象比较深的是袁总:喝完酒和我讲,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的作品到底有多大价值,但是我愿意帮助你,因为我现在作风能发电,朋友家人都反对我将大笔资金放在这上,而不是作我原来的老本行(袁总是沈阳最大商场集团的三个大股东之一)因为我觉得我们作的事情本质上是一样的,是面向未来的。之后,袁总一口气买了"移动山水"五件大作品,我也很大方的送了两件,大家都很开心。听说最近袁总的风能发电已经初见规模,还上了商业访谈节目,很为他高兴。还有一个藏家是新世纪地产的高总,也是个神人,为人特别低调,一脸白光,面相就不一般。有一次是他一个老朋友诊断的了癌症,那朋友不是大官也不是巨富,只有老朋友,高总特意来北京探望,出来请他全家人吃饭,席间讲起自己如何白手起家,坐一个月的火车从南方倒腾打火机回东北卖;还有一次坐车坐过了国境,险些回不来。我听着,笑着,发现做事情要肯下力气,要有胆量,有头脑。光看人家大富大贵,没看人家下过的功夫,吃过的苦头。其实做艺术也是一样。临离开北京,高总塞给我一个红包,我死活不要。高总说,听说你老婆怀孕了,不是给你的,给孩子。一打开红包两千元。我想天天打专车也用不了这么多吧。"人"买的还是"人"的单,买情分的单。顺理成章,高总后来也买了我不少作品。更有意思是是他那个朋友后来发现是地方医院误诊,得的是良性肿瘤,在北京做个小手术已经完全康复,现在人活蹦乱跳的活的很开心。后来还有陈总,金总,刘女士通过刘哥的推荐买了我不少作品,有些现在是很好的朋友,有些甚至还没见过面。这些人都是最早认可"移动山水"作品的人,要感谢他们。当然还有刘哥,真是个相当优秀的经纪人,十分专业。也是个十分热心的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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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卖画不成大问题,慢慢也参加一些展览,我感觉到已经在慢慢恢复。2014年是对我事业发展上比较重要的事是因为参加新星星艺术节认识了后来一直合作的曾琼女士。我其实参加新星星也非常偶然。因为刚毕业时就参加过"新锐绘画奖""何香凝美术馆的大学生艺术节"当时几个最好的选秀展览;再加上自己其实年龄不小了,那时已经毕业十多年,还和九零后一起参选,再选不上实在没面子。我参加的直接原因是因为一个央视的导演朋友,王美彪大哥有一天给我打电话说:我给你推荐个展览,头头是我的好朋友,言下之意是一定入选。我想有熟人,挺靠谱,就投了资料,也没大放在心上。后来曾姐才告诉我王哥给她推荐了两个人一个是云南的女画家,一个是我。一个她觉得特别不好,一个觉得特别好。当天曾姐还发了微博转了我的作品。后来我才知道曾姐的背景不一般,年轻时是作家(还出过几本畅销书);九十年代还做过兰蔻中国的中国区总裁。网上众多青年艺术家都叫他扫妈(网名扫舍)。很多上海,四川的年轻艺术家都会为能和她吃顿饭而兴奋不已。 因为曾姐人在上海基本上都是微信联系,她也是典型事业女人的作风,雷厉风行,惜字如金,常常微信就是几个字:好的!很好!有机会见面详谈。终于,在新星星今日美术馆展览开幕前期我在当代Moma酒店的房间见到了这个女神人:屋子里都是工作人员,一见面曾姐就是一个法式拥抱(她老公是法国人,还有一对儿漂亮的中法混血儿女如今已是青葱少年)。然后就是坐下来长谈,一谈居然就是五个小时呀!艺术,艺术家,哲学,未来,聊的十分投缘,也很深入,很疲惫。记得当时还有一个上海资深的画廊老板,听我们聊天,基本没说几句话,估计那天真是把他累的不行。后来我和曾姐都会笑谈,约聊要提前打好招呼,必须之前休息好,不然大家都受不了。 后来顺利参加第六届新星星艺术节,还作为艺术家代表上台演讲。但其实并没有获奖,因为新星星的规矩是评委不记名投票,而曾姐连评委班子都不进。当时主持颁奖的张绍刚还讽刺我说如果没获奖怎么下台。其实我也没把获奖当回事。记得我演讲里最后一句话是这样讲的:请在坐的评委老师们珍惜您手中的权力,尽管不论您怎样选择,历史都会证明您今天的选择是荒谬的。当然曾姐也和我一样想法,说获不获奖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她马上加盟一个连锁画廊集团作vp,全权主持艺术方面的日常工作,第一个要和我合作,帮我作我的艺术。很感谢曾老师这些年为我作的一切,可以说她是懂我在作什么同时争取很多资源从现实层面上帮我实实在在做事情的人。有这样的朋友帮助,不得不说我是真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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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买画,曾姐第一次带我的作品到上海艺博会,作为组织方一上来就要自己掏钱买两件,后被身边的小伙伴拦住了,说曾老师咱没有这样作生意的,一定的客人买了,您再买好吗?那次曾姐还和一位说我不好的藏家吵了起来,最后说孙策的作品多少钱我不卖给你。其实那人也是想讲讲价的一个策略而已。后来曾姐因为这事还哭了一通儿,真是个性情中人呀。从这点看曾姐其实骨子里不是商人,是一个热爱艺术热爱帮助青年艺术家的人。那次展会销售也很不错,我的五件参展作品全部售罄。这些事后来我是从罗吟处得知的,真的很感动。当然我们也有意见分歧的时候,我想主要是因为她是看过很多书,走过很多地方,有见识,对很多东西都很包容,很开放平和的心态;我是典型艺术家心态:自大,狂妄,觉得活着的人也就自己能成事儿,其实偏颇的很,我承认,也不愿意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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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说2015年今日美术馆个展的事情:我是在认识曾姐之前就和今日美术馆谈个展的事了。因为"今日"还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场地很贵,还不是谁来展都行,要递交展览计划,要学术委员会审核通过,这事作拍卖的张英剑大哥和夏可君老师都忙过我不少忙,最后是和美术馆的执行馆长宴燕女士作的对接。宴燕现在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当时可是被我这边的赞助方折磨的不轻,以至于现在见面都经常挖苦我一下,也许是解那时之气?说到赞助,当时在"今日"做一个展可是价格不菲,一共算下了至少也要五六十万(场地,画册,晚宴,宣传,运输保险等等)。这还得节省着花,于是我就找到我的朋友焦涌先生,他原是恒大海南区董事长,后来在北京了作创投,是清代民国时期书画收藏的大藏家,手上有不少好东西,只是当代艺术不大涉及,也不是很感兴趣。也可能是被我感动了,也许是觉得我这个年轻人还不错。我提出来作展览需要钱,他一口答应下来,我也准备把展览一半的作品拿出来回报,当然主要是情分,不是衡量算计,真心换真心;诚意换诚意。不过后来曾总isgo gallery 这边觉得已经代理了我,这样重要的一个个展还是画廊作比较好。于是和焦总商量看能不能拿回来作,费用由画廊所有人Maria女士全部出资。焦总也大方的答应下来,留下一句话:只要你们能把孙策作的更好,我愿意无条件撤出。 就这样"移动山水"的个展在今日美术馆顺利展出,由批评家何贵彦老师作策展人,夏可君老师作学术支持。画册,研讨会,酒会,晚宴。。。十几个人的高效团队帮我忙东忙西,很多媒体报道展览情况。王易刚老师特意从沈阳作为鲁美美术馆馆长给我站台。曾姐还请来周国平老师,藏家张锐先生,杨滨先生到现场,张锐先生后来还把展厅里九米长的一件组画收入囊中。还有Maria的先生神州数码董事会主席,原联想集团创始人郭为先生来现场观展。这一切在一年前都是不可想像的,那时如果有机会在798一个中型画廊做一个个展我估计都会开心的不得了。不过我自认为我也承担得起这些,因为我真的很认真很努力的在做属于我的艺术。 前天得知,maria 女士作为美国政府邀请的集团代表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送拍我的一件"移动山水"小画,结果被美国"最有权势的女士"Xll高价拍走,而且是Xll全场买的唯一一件艺术品。当然,这只是一个慈善活动,当然被谁买走也不代表什么。不过我也开心了几天,还在这里吹嘘一下,因为我也是人,也不必装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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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陆续还有董国强先生,于成先生收藏过我的作品。还经过上海方面认识了李景汉先生(四合院画廊,天安时间,沪申画廊的主人),上海个展后请我到他的"外滩3好"吃饭,席间聊了很多,记忆深刻,也很较劲。结束时我说,虽然这次聊天不是很轻松,但却是令人难忘。他是个绅士,对待艺术非常纯粹。是个了不起的人。还有就是古典音乐评论大师,朗朗李云迪的幕后推手刘雪枫老师,前几天还特意到我"空白"的展览现场,和我说:你的绘画当中有音乐性。还拿了很多请帖,说要推荐给他的朋友们。我其实和音乐大师在一起聊天挺紧张的,因为画家要做的事就是提升自己到音乐家和诗人所触碰的世界。这不是个体问题,这里不再展开讨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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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几个大藏家买大作品,其实有时更打动人的是一些年轻的藏家。有两个说一下:一个是我做移动山水画册的设计师宋莹小姐,当然后来也成为了好朋友,帮我做画册,我要求比较细,在我的折磨下一起熬了几夜,她姐姐探班看到我都有点怒目而视。后来我给他讲我为什么这样作画册,为什么这样给画作起名子,为什么画这批作品。后来她也许是被我说懵了,居然在征得家人同意后偷偷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匿名的身份买了我一件小作品。后来还写过一篇这事的文章。第二个是,去年在Isgo gallery 上海本部作"从移动山水到空白"的个展时作画册翻译,一个在英国读硕士的中国女孩帮着翻译的文章,翻着翻着可能是被我的"我这十几年"的文章打动了,后来居然翻译没拿钱,倒贴了一笔钱买了一件很小的作品。后来微博给我留言说是她买下这件作品,虽然是家里出的钱很不好意思,但是实在太喜欢了,还是把它作为自己毕业礼物送给自己的未来。说到我的"我这十几年"那篇小文,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上海个展时应该是"国家美术"的编辑,女孩,挺年轻的,来现场做报道,聊了几句,后来我送了她一本移动山水的画册,过两天给我发微信说:我觉得你还挺有写作天赋的,我看你的文字,一边看一边流泪。。。我想他可能也是学艺术出身的吧,很多事情会感同身受。还有一些生活殷实的中产阶级藏家:大多受过良好的现代艺术教育,有律师,有大学老师(郑教授),也有艺术行业的从业人员,策展人(雷倩)等等。这些事都让我嘘唏不已,我何德何能?!真的很感动,虽然我画画的时候不大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画画与卖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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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和画廊的合作,我很少直接接触藏家了,一方面精力有限;一方面画廊作的更专业,更周到。我还是把更大的精力来面对自己的艺术,面对自己真实的感受。理性,感性,勤奋缺一不可。也总有一些藏家直接找到我买作品,可能也是希望比市场价低一些拿到,我每每都是婉拒。一是要有合约精神,更重要的是我也会告诉藏家不通过画廊,艺术家就得不到实际的展览推动,没有展览推动长远上一定是要吃亏的,回过头来藏家也是受害者。大多数藏家也都有很理解,后来一些人还和画廊成为了朋友,更有些还会通过画廊平台再买其它代理艺术家的作品。我在心理上从不复制自己所谓好卖的作品,我知道一旦有小小的想重复自己的老本儿,偷懒下的念头的时候就已经要完蛋了。遵照自己感受;尊重自己的职业更要尊重自己的艺术! 这一两年展览相对频繁一些,我也是要求自己随时能拿出两个个展的作品量。当然不只是数量,质量更重要。我也常常会销毁不满意的作品,每年平均十几件,基本和一些人一年画的作品数量差不多了吧。我知道现在是创作高峰期,有脑力,有体力,就拼命干吧。很多人都说什么要"惜画",意思就是要控制作品的数量。我觉得真是很傻,很天真。想想毕加索画了多少画?梵高画了多少画?所谓"惜画"不过是二流市场画家的撇脚想法罢了。 我说不是要惜画,而是要珍惜自己的时间;珍惜自己的才华;珍惜自己作为画家这个职业才好! 

画画与卖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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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展览的地方比较多:美国,意大利,韩国,新加坡,香港,台湾,北京,上海。。。但是我最爱呆的地方还说黑桥小画室,那里是我艺术的家其它地方不过是旅馆而已。这次"空白"个展前国美基金会的董蒂先生客套的问我:明年有什么展览计划?我说明年打算在古根海姆作个展。。。他们都笑了,并说其实基金会有很多对外联系,以后会帮我想着。其实,我觉得所谓进美术史都是准备好了以后顺手的事。宏观上也没把哪个场馆展览作为奋斗目标;又不少进八宝山不是? 近一年的一些事就不在这写了,毕竟不是回忆录,有些事要过一段时间回头看才看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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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人很多,没有写出来不代表不会记在心里。作为画画的人,实际感受是看不起你的人,不信任你的人要比帮你的人多的多,走过来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受,这也没什么,人首先要自己成全自己。我曾也在微信里用足足两分钟用英文(分两次)骂一个欧洲策展人,其实回头想想他也没作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我是一时气不过,作的有点过,是我不对。还有印象比较深的是被北京的上海籍策展人G老师"逼"着请吃大闸蟹,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人人品不敢恭维,但主要还是自己心有所求导致的,他估计现在还不知道那天有我这么个人。不是记仇,这是给自己的警告,作人要自爱,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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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个啰嗦,自大,矫情,狂妄吹牛皮的文章也需要一个结尾。前一段看过一段话,也记不清谁说的了,大意是:"没有一首音乐是为听众而演奏;没有一幅画是为观众而画。"作个结束挺合适。 


 2016年8月30日于北戴河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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