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光合作用迷的一天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上海目外空间个展


2017-11-11 顾惟颖 曼地邑


一个光合作用迷的一天

《光-55》150X150cm 布面丙烯 2016

有时候我过多地依赖宁静,我不忍在这个世界面前发出异响。

这应该是诗人韩国强先生写过的诗句,很好地描绘出一部分的我,并且这一部分,很容易被张利平的画作打动到。我在前一句话里提到的三个人,都比这个时代“缓慢”,而我想说说张利平。

一个光合作用迷的一天

《影-十七》130X100cm 布面丙烯 2017 

19世纪英国画派(BritishSchool)有一位出色的画家康斯坦布尔(Constable),他就喜欢画那种非常寻常的自然景象,乡村不起眼的树木、云彩、山石、池塘,在不起眼的天光下自得其真,不失美好。康斯坦布尔说,没有完全一样的两天,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小时,也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一个光合作用迷的一天

《影-十六》150X150cm 布面丙烯 2017 

看见年轻的张利平的作品,我就想起了康斯坦布尔,我并不是说,张利平“缓慢”到了两百年前。他们看起来并不相似,但有连接之处,比如都特别爱画郊外的大自然。康斯坦布尔是画风景画的,而张利平并不是站在一个距离之外对自然写生,他凑近了家门口那些每天可以见到的树木花草,观察它们在不同的光线下的样子,白天看,夜里也看。贴近看局部的枝叶,有了更不一样的形态,它们像是在情绪上隐忍的反应,尤其是在光的作用下,映出的影子,在地上,在墙上,在水面上,在窗台……他在它们跟前几乎带着孩童式的恋物癖。他最迷恋的,并非是那些生长在郊外无人问津的植物本身,而是它们在一天中不同时刻与光“相作用”的一霎那,那是另一种意义的“光合作用”,很迟缓的动静。在瞬息万变的大千世界里,守望这迟缓的动静,张利平是个蛮特别的80后。

八月在上海见过张利平一次,安静谦逊,生着一张娃娃脸,言语认真又温和。他的画和他这个人,是没有出入的。他不是一个向速度与潮流靠拢的人,带着上个世纪的朴素与腼腆。我认为他的画一直在最大可能地排除表达的用力,很像他本人给人留下的印象。一个光合作用迷的一天

《装置窗》162X88X10cm 2017 

在乡村长大的张利平,在北京住在宋庄郊外,少年时期的生活,使他对大自然的那份亲近从未淡忘。他曾经一段时间爱画天上的云,然后又画灰暗的石头,后来发现家门口一棵桃树好看,就有一阵爱画鲜丽的桃花,过一阵又换不漂亮的灌木丛画。他好像不爱画人和动物,天生就对不会开口发声的、又天然无雕琢的事物特别有好感。有的作品附有特地写下的创作背景,比如画夜里的野蔷薇,他写“潮白河是距离我工作室最近的一处可以去散心的地方,常去那儿玩,有一次回来有些晚路边发现了一大片野蔷薇开的正艳。”又比如今年创作的《装置窗》,他写下“我的工作室在北京通州,当北京市政府确定要放在通州后,我附近的村子便很快被拆成废墟,这里将会翻开新的一页。”这样的文字注解,是他作品中那份有一点避世的气息的一部分,很向内,却没有任何激烈的东西。城市的焦虑并没有主宰他的作品,正如大部分随波逐流的变更,没有改变他的对沉静之“光景”的喜爱。一个光合作用迷的一天

《影-十九》150X130cm 布面丙烯 2017 

张利平的作品里,看不见什么冲突,也看不见强烈的叙述化,只是光影的静物,他的细致严谨,并不为锋利与尖锐,只专情地表现一天中临时的光线,正午、黄昏、或者夜晚,他是用绘画在实现一种日记体式的看似偶然的记录。在他色彩构建的记录里,这无意义的一刻光景,仿佛有了特殊意义,千篇一律的一天,便成为了永恒的一天,不作期待地亮起,又一点一点暗下去,每天是如此的交替。他记录这样的永恒,不去打扰。他要一种平静的表达,没有太多的内,也没有太多的外,只无穷接近那份可变的、延续的真实。一个光合作用迷的一天

《光-22》60X50cm 布面丙烯 2016 

虽然绘画的对象,只是院落外那“小小的一部分”,但张利平在创作上是富于变化的。他的作品没有一成不变的鲜艳亮丽,也没有太长久的晦暗,他仿佛也在不同的时间里,不同的光线中寻找更让自己自如的区域。去年创作的《光》系列,与以往不同地去离了现实场景,将光单独作为创作对象独立出来,以几何色块进行排列、切割、折叠的呈现,并运用了荧光感的色彩。这一系列作品,让人不由联想起美国那位玩“光”玩得很出名的装置艺术大师詹姆斯特瑞尔。材质方面张利平开始使用彩绘喷笔,被雾化后的颜料在画布上留下的效果,更能表现光在空间中的朦胧迷离的物理性。而我尤其偏爱他去年到今年创作的《影》系列和《窗》系列,光,婆娑的树叶影子,还有叠加上去的长方形,三者之间形成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光与影是共生的,而外加的长方形则是一层滤镜,使“静”的表达有了一种凝练的“动态”。一个光合作用迷的一天

《窗-5》150X130cm 布面丙烯 2017 

听说张利平有租下一块农田,自己种树种草,然后对照自己的农作物画。他的用功踏实,超出了很多同时代的艺术家,但他最大的优点肯定不是用功,而是澄澈的创作态度与作品中日常化的深沉气息,他还年轻,会有更多时间去向人证明这一点。至少现在,他已经先很多喧嚣的炫耀,懂得了每一天的昳丽,他从光影的稚真里获得自信,真正的昳丽是如此安静谦卑。

文|顾惟颖


1111日,目外空间展览现场

一个光合作用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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