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张脸清晰可辨

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去画的。

傍晚时分,屋里没有开灯,在将滅的日光里,窗玻璃上依稀反射出一个身影。我坐在桌前拿了纸笔想描绘下来。光线转瞬褪去,纸上留下十来个模糊不清的人脸,还有一行文字:给我一张脸清晰可辨。

如果没有一个对象物,没有照片,模特,我对着空白的画纸,画出的是谁?全是我自己吗?某些意念或图像,在脑子里翻转折射出的形象,用手一笔一笔于纸上勾画,它们慢慢聚拢,成型,成为她们在纸上的样子。

这就是我这一系列图像在做的事。

笔的铅黑色与橡皮的白在纸上交遇,用很长的时间凝视,从全然的白,到层次的灰,反复涂改。将向内的观看赋予形体,她们全锁在这一方白纸的空间中,52*37厘米,是我的手在桌面挥动的范围,是将脑中形象转译时最舒服的大小。

然后我给她们取名字,很寻常的名字。像是早已遗忘了长相却记住名字的小学同学,或是某本小说里既虚构又真实的角色,她们在纸上清晰可辨,名字给予了她们世俗的身份,有了社会性的符号,还有一个可供想象的性格。

我用一种劳动,留住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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