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描述

一位长辈，带来30年前的纸质旧相片叫我画像。画好之后他和夫人都觉得不够精神，两人一同来到我的工作间，面对面修改。
边商量边改，慢慢明白他们想要和照片一样逼真的效果。
老先生也会画大写意的国画花鸟，我便以西画和国画的区别与他进行学术讨论。
国画人物画中，写意人物画在神不在精，寥寥数笔一气呵成妙趣横生，但缺少细节刻画。工笔人物精细典雅，纤毫毕现耐人寻味，但作为肖像时显得呆板死气沉沉。
西画的油画可将人物描绘得犹如真人再现，因他有一套科学而行之有效的透视关系明暗关系色彩关系。
假设让伦勃朗以伦勃朗技法绘制徽宗坐像，绘制韩熙载夜宴图，绘制唐朝贵妃，⋯他一定能画得令你身临其境，可是味道对吗？
味道不对。朗世宁画乾隆和马就是味道不对，他的西洋技法比本土画家科学，但是味道不对。
为什么不对，他没有线条，没有东方的笔墨底蕴。
我画肖像多年积累许多经验，用宣纸毛笔也能画出西画那般写实的画面，可是内心里偏爱国画，线条的气韵无论如何不愿丢弃，几年来对肖像的探索，在写意与工笔间寻求衔接，在国画的笔墨底蕴与西画之明暗关系间寻求融合。
就是说借用西画的科学技法，以东方意境表达。
然而讨论归讨论，老先生和夫人感情非常好，对肖像的观点也保持一致，他们坐在我身后互相交流着告诉我他们的观感，很肯定地不要线条，让我洗去墨线轮廓和皱纹，加強明暗，加重肤色，让面部立体鲜亮。大约两个半小时，把图1图2改成图3的面貌，就像重新画了一张。他们都很满意，这样更像照片。
而我依然在意那些洗去的灰色线条。所以把原稿设为主图。
老先生年轻时在特殊部队服役，执行潜艇、军舰以及一些国际海上对军救援任务。
我喜欢他的军人气质，把他画得棱角分明。
他说几十年的军旅生涯改变了性情容貌，本性随和，由于士兵会跟他嬉皮笑脸捣蛋，所以得收起和善的表情，久而久之，变成一个看起来非常严肃的人。
在他的要求下，成稿改成嘴角上扬微笑的样子。
图4是我修改时老先生在一旁拍下的场景。
以我之笔向他表达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