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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者|타자
国画 / 91×73cm(装裱后99×75cm)
作品描述
“无我“的精神向度
——从秦强的写实到实验抽象水墨
作为95后一代杰出的艺术家,秦强的水墨实验最大的特性就是“无我”,这里的“我”,既包括秦强是在中国出生,作品里所带有的一种可见的东方艺术中浓烈的生命精神,又包括当代绘画本身所处的处境。
与针对“物”的西方艺术不同的是中国艺术所针对的正是生命和人心,因此其作品中的空间产生于艺术家的生活经验中,生活百态、鸢飞鱼跃、花开花落、日升月沉,乃至僵石枯树一切皆成生命,只是秦强没有选择传统的透明性语言,没有把自己的创作拘泥于营造一种所谓通达于宇宙生命本体的写实水墨,而是将这种中国艺术精神的轨迹消解成各种符号似的物象,运用或喷绘、撕裂或大面积平涂等手段,将原有的视觉空间以多层次的穿插和重叠,形成一个错乱无序却似是而非的新空间。画面中出现的几何图形、轮廓和剪影,使得传统中国画中独具韵味的生命物象变成设计式的符号碎片,失去了原本的生命律动,一点一线、一枝一叶都孤立绝缘,这些不过是思想表达的“透明性”工具,它让我们的一切感知从符号能指的物性外观滑落而直接快速地坠入意义和内容的“不可见性”黑洞。
这让我想起哲学家德里达在《绘画中的真理》一文中所说到的塞尚的话,塞尚与艾米尔.伯纳德签约时写道:我欠你绘画中的真理,并且我将把这真理告诉你。德里达提出了疑问:绘画中的真理可以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吗?他的答案是传统美学和艺术哲学以及更多真理性的结论与当下存在着断裂,再现或者表现的物象,德里达认为其中不存在真理,所谓的这些真理,都是我们的语言所赋予的,是由其补偿的权力所补偿的。这只是一种相似的相似,一种生产的再生产,一种已经出现过的东西的再出现,因而也就不可能存在可确定性的所指。这也是秦强对其作品中自我意识的一种消解的过程,其作品的“无我”,同样并非是一种结论,而是一种关于探索结论的陷阱,一种谈论真理,又不可能有确定性真理的陷阱。可以把它解读为一种后现代状态的无家可归,也可以理解为是艺术家对于当下社会技术发展对于自身自我意识泯灭的担忧。虽然德里达说“梵高的话不存在幽灵”,但他也说,绘画中没有真理的梦想,也没有债务以及冒着不再向任何人诉说真理的危险,却依然没有放弃绘画。
秦强正是没有放弃绘画,其探索才显得更有价值,他保留着绘画的纯粹和水墨媒介的特殊性。早在1939年,格林伯格就在《前卫与庸俗》中提到,前卫艺术,从原先关注经验题材到转移到艺术媒介,由此走向抽象。之后的几十年,他用非常康德的方式说“现代主义的本质在于以一个学科的特有方式批判学科本身”,因此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前卫绘画与文学所共享的叙事性上撤退,与雕塑所共享的三维性中撤退,因而走向了绘画专属的平面性。这正是其“无我”的第二层意思。
相对于走向平面和抽象,格林伯格更进一步的提出,视觉艺术要诉诸独有的经验领域走向视觉性,这是完全而又彻底的绘画艺术所能唤起的唯一感觉。在他的理论引导之下,“二维平面性”“媒介材料的纯粹性”逐渐成为现代艺术的核心,现代艺术中那些最有冲击力的流派对形形色色的意义化倾向都进行了坚决的抗击,将形象与生活指向、主题与观念传达、内容与价值构建等统统排斥到了艺术本体之外。虽然按照格林伯格的观点,暗示着一张被钉起来的光秃秃的画布就能成为一幅成功的作品,这免不了让人啼笑皆非,但这确实是绘画的困境,也就是在绘画上对于一种真理及艺术价值的探讨已经显得越来越不可能。这也是我借用其观点来论述秦强作品的原因所在,就是我们始终要面临一个“什么是艺术作品价值最终来源”的问题。从这点来说,也许正是在价值和真理被日益否定的后现代语境中,价值和真理如同幽灵般的存在,才有了我们在今天中难以寻觅却又确实需要的东西,就像我们需要这场秦强的展览一样。
除了抽象实验水墨,秦强还以自己过去创作过的一批描绘其原生家庭双胞胎感受的写实作品为原型,通过“机械化”的新技术制作了一批作品,作品中的形象既是复制又非“复制”,因为图像的冷漠与被阐释的习惯性误读,使观众容易把自身经验及喜好注入其中,这恰恰成了这批作品的动因所在。实际上,这批作品的“误解”就像艺术家内心的照应,是他先于自身的存在,是一切的开始,他从一个中国普通家庭的双胞胎弟弟开始,逐渐成长成为一名陆续在中国和韩国接受完整的学院教育的青年艺术家,也是内心从有相到无相的过程。像海德格尔所说,人始终都在制造,在这么多的制造中,世界被带入站立位置当中,人把世界当成了对象,在世界的对面把自己摆出来,并把自己树立为有意来进行这一制造的人。也就是这种成长把自己摆在了世界的对面去改造世界,才生成了巨大的理性思维,因而形成了现代技术,尤其是近几年的世界格局之变和技术发展之快,使得人习惯于把一切都对象化、精细化的计算,从而谋求生存,这样的代价使自身与自身割裂开来,真正被活成了“无我”,从“自我”回忆中描绘的双胞胎绘画,到机械复制“无我”的重复形象,这种类似的过程也同样形成了秦强后来水墨实验中那些孤独的物象,无所依靠,无所侍从,无所信赖,无家可归,人被我带入了“色”的世界,如老子所说,五色令人目盲,忙碌的世界令自己与那个内心真正清静的我渐行渐远。
从这个层面上说,有“我”的对象性思维,使我们成为断裂的存在者,与外部世界处于的失衡状态使我们不得不反思如何更好的回到当初那个自己,这也许是秦强这两个系列作品的初衷所在,从具象到抽象,他编织了一个呼唤与回应的自我之网,在开始的不断演变与回应的不断异化之中,有着一种不属于任何实用理论文脉的延绵,也正是通过这些作品,秦强为我们认识事物提供了一个整体性的思维向度,也就是一个处于不断“无我”的向度,他用作品告诉我们,如果说无我便是当下,那么不断无我,才能通向真实的自我……
写于 2023年10月19日
(李昱坤,独立艺评人)
朱荣革
2023年10月29日(IP: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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